三年前……
三年前的今天,是鄴都舉國同慶的大日子。
時至春分,鄴都依舊嚴寒,天剛放亮,一陣北風襲來更是卷起了鵝毛大雪。
薑錅地域雖處於東方卻更偏北一些,在春分時節下起大雪倒也是尋常事。
天未放亮,便隻見浩浩蕩蕩百來人的車隊緩緩行駛在鄴都寬闊的城道上,道路兩旁更是站滿了烏壓壓的鄴都百姓。
今日是整個錅國的大日子,也是薑錅如今在位錅王薑琸的大日子。
王子薑魏乙呆坐於馬車之上,下意識的將身旁毛毯搭在了腿上,可卻依舊覺得有些寒意。
一旁曹誌見之,和藹的笑了笑,“王子受不了鄴都的氣候也是自然,畢竟王子從小在司楚長大,早已習慣了那邊的溫暖氣候。”
魏乙順從的點了點頭,沒有搭話,眼中隱隱透出幾分憂慮。
“王子可是為日後前程憂心?”曹誌看出了他的憂思,安慰道,“王子天性聰慧,獨自在外隱忍了近二十年,為薑鋫做出的犧牲不可言喻,再加上自古儲君立嫡立長,想必世子之位定然屬你。”
“我倒不是為此事隱憂。”魏乙微微搖了搖頭,掏出手帕擦了擦略微泛紅的鼻子,“我對世子之位並無所求,我擔心的是在這二十年裏從未在父王膝前盡孝,如今母親也在一年前病逝,我未照顧好母親,不知該如何向父王交代。”
“王子多慮了!”曹誌捋了捋他那花白的山羊胡,心中暗歎他的孝心可嘉,“王妃病逝,大王的確傷心,但卻不會對王子有絲毫埋怨,如若不然,也不會派老朽千裏迢迢前往司楚將王子迎回了,為此,大王更是不惜給楚王下了戰書,哪怕禦駕親征也誓要將王子接回鄴都,可見錅王對王子的情誼之深。”
魏乙一邊聽著,眼神順著被風卷起的窗簾,朝外望去,卻是看著烏壓壓的人潮站在風雪之中,心中不忍,便想著要下車勸說一番,卻是被一旁的曹誌攔了下來。
“先生這是何意?”魏乙麵露不解。
“這是大王有意如此安排,為的也是王子你。”曹誌一邊說著,扒開窗簾一角,見風雪中的百姓一張臉凍的通紅,卻也不敢有絲毫怠慢之心。
“何必如此!”魏乙重新坐下,順勢將毛毯搭在腿上,相比外麵早已習慣嚴寒的百姓們來說,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
曹誌笑著點頭,“王子聰慧過人,一點就透,雖然大王此番做法有些不當,可也足以見得為父的一番心思,王子在司楚日日忍受屈辱折磨整整二十年,莫非這二十年光陰還不值這些百姓在風雪中待上一刻鍾?”
“我隻是不願他人為我受苦罷了。”魏乙噓聲嘀咕著,在司楚這二十年裏,雖然飽受欺淩,但卻並未讓他養成陰險狠辣的性子,反倒日日的謹小慎微裝傻充愣,讓他學會了隱忍,這也多虧他有位好母親時常教導所致。
魏乙透著縫隙看向窗外,觀之整個鄴都屋舍道路,星樓宮殿,果真是氣象磅礴,雄偉壯觀,一片繁華景象,不由心生讚歎,“鄴都果真是比司楚的上陽府要宏偉壯闊許多。”
曹誌暗暗點頭,“那上陽府不過是司楚邊境的一個小城罷了,若是司楚的都城陌宇連城與之相較的話,倒不遑多讓。”
他續道,“如今薑鋫除了都城要比往昔更宏偉之外,整個薑錅的國力也在大王殫精竭慮的統治下更甚從前了。”
“也難怪司楚甘心放我回來,更允許我帶回母親的棺木,得以落葉歸根。”魏乙如是道。
曹誌捏著胡須,略顯得意,“這也得多虧王子長久以來的努力才是,若非王子每次麵見楚王及眾人時都扮的不諳世事、愚鈍不堪,楚王又怎會心甘情願放你回來,若他得知原來王子如此聰慧過人,又仁心仁德,胸懷大誌,隻怕是要悔得腸子都青了咧。”
魏乙憨笑幾聲,此時緩緩行駛的車隊已經跨過宮門,來到宮中。
宮內處處樓閣台榭,相互輝映,整體以白色和紅色為基調,地下由白玉磚石鋪成的大道,四望茫茫,白牆黃瓦,光輝奪目;雕梁畫棟,美輪美奐;簷牙高啄,錯落有致;一景一獸,栩栩如生;金黃的琉璃瓦屋頂,潔白的玉石欄杆,精雕細琢的青石基台,襯著雕刻著瑞獸浮圖的白色牆壁,實在顯得恢弘磅礴卻又不失典雅端莊。
魏乙透著窗簾縫隙朝外望去,竟是看的有些呆了,這些鬼斧神工的雕刻打造,好似不在人間一般令其有些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