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睜開雙眼,一股強烈的不適感的不適感便湧了上來,天歡想著那個魂飛魄散的靈魂和那淒厲的慘叫聲,強壓下喉頭的腥甜,閉眼調息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窸窣的腳步聲,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一張臉顯露在眼前,是桑酒來了。
隔了一層朦朧的水霧,桑酒站在溫泉邊,表情猶疑不定,見天歡看見了她,她身體一僵,條件反射地扯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來,看起來頗為緊張。
天歡覺得奇怪極了,明明上一次她是自己走進來的,怎麼現在反倒遲疑了許多,是發生了什麼讓桑酒意識到危險了嗎?
要將她驅趕走的念頭突然就消失了,天歡疲憊地倚在巨石,向她招手:“怎麼不過來?”
桑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佯裝環顧四周,“我瞧這裏不太安全的樣子,你安心泡吧,我替你守著。”
天歡的臉頓時冷了下來,自從她救了桑酒後,桑酒嘴上就姐姐姐姐叫個不停,她心裏厭煩得很,但是礙於某些原因,她要維持麵上的和善,也不好做些什麼,現在桑酒突然改口,就有些不對勁了。
她動了動手指,不動聲色地釋放威壓。
騰蛇那血脈裏的上古威壓對任何生靈都能起到震懾的作用,很快桑酒便撐不住了,她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背上仿佛有一座山,壓彎了她的身子,使她趴伏在地上,興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
桑酒臉色慘白的看著天歡,毫無血色的唇瓣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是什麼人,也敢奪舍她的身體!”天歡厲聲質問,卻見桑酒眼中陡然爆發出光芒來,她努力伸手,指向自己的喉管,傳達出強烈的想要講話的信息。見狀,天歡才略略收了威壓,好歹讓桑酒有了開口的機會。
“我並沒有被奪舍!”剛一開口,桑酒就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辯解,她毫不懷疑,如果她說錯了話,天歡會用威壓把她壓成肉餅,“我隻是做了一個夢,不,可能不是夢。”
桑酒困惑地皺緊眉頭,“我分不清,隻記得眼前一片紅色,是鮮血的顏色,鼻腔裏也滿是鮮血的味道,我沉入水底,水是溫暖的,我卻很冷,我的心口好疼,好像被捅了一刀。”
桑酒的聲音漸漸染上哭腔,“我害怕,我的身體漸漸消失,靈魂卻被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再也見不到我的父王,我的兄長……”
“你看到捅你那個人的樣子了嗎?”天歡問道。
“她,她的臉和你一樣。”桑酒小心翼翼覷著天歡的臉色,卻見她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暢快地笑了起來。
“我當是什麼呢?”青黑的蛇尾化成了雙腿,天歡向桑酒張開了雙臂,“是幻象還是預示著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你過來檢驗一下不就可以了,桑酒,你敢賭嗎?”
她敢賭嗎,失去生命的痛苦太過真實,轉身離開或許是最佳的選擇,可是,那是天歡啊,是願意給她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的天歡,是生死攸關時拚命救她的天歡,如果是她的話,她敢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