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久久沒有開口,見狀,天歡露出失望的表情,“堂堂墨河公主,連這點膽量都沒有,真是丟人。”
桑酒垂下頭,“正因為我是墨河公主,才不能輕易去賭。我是墨河的公主,可我也是兄長的妹妹,是父王的女兒,肩負著守護墨河的重任,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天歡重重閉上雙眼,揮手讓她離去,“你走吧,今後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了。”
桑酒咬著唇瓣,慘白的雙唇被她咬出一絲血色來,她在心中斟酌良久,才抬頭看向天歡,仿佛暗暗下了某種決定。
其實什麼時候看見天歡殺了自己,是幻象還是現實,她並不清楚,那些記憶仿佛憑空出現在腦海中,見到天歡的那一刻陡然複蘇,身體的疼痛,死亡的恐懼,都清晰地刻印在她靈魂深處。
“你很虛弱吧,虛弱到連自己血脈裏威壓都釋放不出來了。”
桑酒自嘲地笑笑,“我雖在上清神域待的時間不長,卻已經見過四位騰蛇族的長老了。他們不喜歡我,一見麵就拿威壓來恐嚇我,其中二長老厭我最甚,隻要他的神識感應到我,便要釋放點威壓出來,我每次都嚇得不行。所以,二長老的威壓,我是不會認錯的。”
“其實,這件事沒什麼好賭的,如果那些事情是真實發生的,無論怎樣,我都會走向你。”
桑酒緩緩站起身來,她的動作很慢,因為疼痛,她每一步都在顫抖,溫熱是泉水沒過了她的小腿,腰身,她的身形倒影在破碎的月光中,莫名倔強,有一股昂揚的生命力。
來到天歡麵前後,她手腕一翻動,手裏多了一把匕首。
“姐姐,你要救救我啊。”
她說完這句讓人難以費解的話後,便毫不留情的用匕首割破了手腕,她用力之大,細弱的手腕霎時間便出現了一道駭人的傷口,深可見骨。
血腥氣染紅了天歡的雙眼,直到桑酒閉上雙眼,身體無力墜入池底,天歡才大發慈悲地攬住她的腰身,掏出一枚丹藥喂給桑酒。
桑酒顫抖的睜開雙眼,她的眼睛已有些灰白,像蒙了一層陰翳,見狀,天歡頗為不自在地說:“我救了你,你沒有死。”
她想起自己殺過桑酒,說出這句話時虛偽的自己都想發笑,好在桑酒並不知情,天歡也就很快寬慰了自己,就當那是一場噩夢,桑酒沒有死,還能活蹦亂跳地喊自己姐姐。
桑酒虛弱地笑笑,沒做出什麼解釋。
兩人回去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濕透的衣裳緊貼著身體,冷風一吹,有刺骨的陰涼。
誰都沒有用靈力烘幹衣物,兩人默契地互相攙扶著,默默向營區走去。
巡邏的小兵看見了她們狼狽的樣子,以為有魔兵偷襲,急衝衝地要發出警報,被天歡及時攔了下來,她們不欲驚擾旁人,加之身體實在疲累,便找了一個空著的營帳應付一晚上。
丹藥雖救了桑酒的命,但那光滑的手腕上還是留下了一道難看的傷痕,桑酒坐在桌邊,就著夜明珠微弱的光亮處理著傷口。
天歡瞧她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便劈手奪過她手上的膏藥細致塗在傷口處,“我沒想要你的命。”
這話是真的,桑酒已經死了一次,她也得到了一些答案,自然不會殺她第二次,威壓什麼的,隻是嚇嚇她而已。
桑酒抬頭衝她甜甜一笑,突然跳起來撲入天歡的懷中,天歡懷揣著一絲酸軟的情緒,隻是哎呦叫了一聲,老老實實接住了桑酒的身體。
桑酒將臉埋在她懷裏,天歡無法看到她的神情,隻聽見她聲音悶悶,“我想你信我。”
熱氣斷斷續續地吐了出來,像是有什麼話含在嘴裏說不出來。
“我很高興,姐姐,姐姐……”
她一直喊著這兩個字,就像絕境中的人突然看到一絲希望,便死咬著不鬆口,以期得到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