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多日的霍洵重返朝政,一襲光鮮亮麗的紫袍,臉上的紫金麵具依舊。
他是一如既往的散漫樣,唇角掛著不著調的笑,敞開步子大搖大擺地踏入宣政宮裏。
所到之處,伴隨淡淡的女子的芳香,與清爽的涼意肆意拍打在群臣身側。
無視群臣,囂張至極。
逛過青樓的臣子又怎會不知,他身上的氣味出自何處?頓時氣得臉色鐵青,恨鐵不成鋼。
隻見霍洵走到中間的道上,不及霍淵開口,甩開身下的袍子跪了下去,拱手道:
“霍祁狼子野心,擅自謀反篡位。今有餘孽退至嶺南一帶,凶殘嗜血,民不聊生。臣生於冷宮,長於市井,一無所成。苟活於世十幾載,如今願盡施犬馬之勞,攘除奸凶,還北朝天下一個太平。”
“故,臣弟霍家之子——霍洵,請求親自帶兵出征。”
嶺南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霍洵此去,必定凶多吉少。若是輸了,皇後幾世的清譽注定要毀在天下人手中,接受萬人唾罵,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更是會直接影響到兩國交好。
反之,霍洵清除叛黨,所有人口中不實的言論止步於此。
薑岑晚和霍洵一塊兒長大,霍洵早已將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
雖說霍洵與薑岑晚一樣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可身處在這個依然無法褪去頑固思想的時代,流言蜚語如利刃,女人家家的往往最吃虧。
薑岑晚麵臨眾人能淹死人的流言和恥笑,霍洵實在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眼下他的辦法,是最有效,也是最能堵住悠悠眾口的。
霍淵喉結滾動,睫毛輕顫,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
隻覺得自己的喉嚨腫脹,充斥著一股腥甜,隨時隨地就要吐出。
他閉上眼,翻湧的情緒盡數被很好地掩蓋在眼簾之下。強壓下心底的不舍,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帶著難以察覺的隱忍,啞聲道:
“北朝馳騁沙場的武將大有人在,出征平反叛賊的事,還輪不到你。”
……
“什麼?”
薑岑晚坐亭子裏,端著茶杯的手一抖,少量茶水溢出,沿著杯子外部流下,滾燙的液體瞬間在白嫩的手背上留下幾道錯綜複雜的紅痕。
薑岑晚無法感知疼痛一般,慌亂站起,拉住擾鶯的手,呼吸有點急促道:“陛下允許安定王請求帶兵出征?此話當真?莫不是你聽錯了?”
撫鶴見狀,急忙找來一塊沾了冷水的帕子,神色慌張地把帕子捂在薑岑晚手上,叨擾道:“娘娘可有受傷?來人,快進去把燙傷膏拿來!”
一個小宮女聞言,小跑進了大殿。
擾鶯站在薑岑晚麵前,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看她。
最後輕輕歎了口氣,皺著眉點點頭。
薑岑晚臉色煞白,仿佛被抽幹一樣,癱坐在石凳上。隻覺得胸口越來越悶,就像一柄重錘毫不留情地一下下擊打,直到透不過氣。
撫鶴抬手撫上薑岑晚的額頭,關切道:“娘娘可是病了,奴婢這就給您叫太醫去!”
薑岑晚閉眼,搖搖頭,有氣無力道:“不必。”
擾鶯道:“為今之計,安定王主動請纓,對娘娘,對北朝,是在好的解決方法不過。陛下能答應殿下,是為了北朝的發展著想,娘娘莫要因此責怪與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