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複一名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奪取他引以為傲的功勳。
王老漢是他和顧一起送進去的，那段說不清道不明的監控，即便是動用手段刪除了，他與顧生歡生活過的痕跡也難以抹除，
整個村的村民都有目共睹，難不成屠村嗎？
時綏現在可以理解，那晚時宜為什麼既想攔著他又想幫他，
因為他若去，就證明他對顧生歡的情誼非虛，到時候警匪勾結，顧時兩家全部都要入地獄。
他不去，時謙就更方便在顧生歡傷口上撒鹽，讓他嚐盡被心愛之人無情拋棄的滋味。
換言之，在時謙的眼中，時家不重要，兒子不重要，犯罪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遊戲該結束了。
時綏眼眸垂定，既然時謙這麼愛下棋，那他就奉陪到底好了。
攪動棋局，一枚棋子足矣。
時綏手執黑子落於棋盤，對麵傳來時宜的聲音，
“確定不改了？”
時綏眸光幽深，他的瞳孔倒映出了整盤棋局，
顧家，
“所以，如果重來一次，顧逆他會後悔當時的決定嗎？”
顧生歡邊問邊低頭扒飯。
不是他沒良心，實在是他對這個素未謀麵的父親，沒有過半分感情。
顧七安停下筷子，“不會。”
“為什麼這麼肯定？”
顧七安笑笑，給顧生歡碗裏夾了個雞腿。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了一段很奇怪的話，讓人費解。
他說如果顧逆當時要救的人是他的兒子，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助那個孕婦。
可那個人是他的戰友，他的背後是紅星冉冉的國家。
飯後，
顧生歡捧著一本書來到顧七安房間，這是他家好大哥給他布置的課業任務，讓他這個小文盲好好學習。
“哥，我發現這本書上有一句話寫錯了。”顧生歡揚了揚手裏的書，滿臉得意洋洋。
“哦？是嗎，給哥看看。”顧七安心想才短短兩日不到，這人就能有如此見解，他家弟弟還真是聰明。
“就這個，”顧生歡指著那行字，怕顧七安看不見，他還讀了出來，“人之初，性本善。”
他手指在書頁上點了點，“明明是人之初，性本惡。”他抬眸看著顧七安，像是在等人給自己一個解釋。
顧七安抿唇，他知道顧生歡這是將自己十七年的苦旅生活帶入了進去。
他闔上書本，歎去心底的陰霾，對顧生歡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那小歡覺得什麼是善什麼是惡呢？”
顧生歡搖搖頭，不確定的反問，“對我好的人？”
顧七安笑著摸了摸顧生歡的頭，按著肩膀讓人坐下，
“人性是多麵的，很多時候我們不能一概而論。”
惡人會因為做了一件好事，就會被傳頌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聖人，敢問，這真的是善嗎？
反之，如果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善惡又該如何評判？
人性的善惡是世紀辯論，他無法給出確定的答案。
顧逆沒有及時救助曉薇，對於時謙來講，他是惡人。
可他成功抓捕了毒梟，對於人民群眾來講，他是善人。
這世間並非非黑即白，做你想做的事，護你想護的人，萬事憑心而動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