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很輕佻,甚至帶著些玩味和嘲弄,給羽焱的第一感覺就是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聽過?少年思考許久,始終想不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才注意到這聲音中附帶的些許意味,一時不免眉頭微皺。
自己覺得熟悉,那就代表此人一定和自己見過,至於為什麼自己沒記住?羽焱覺得,因該是這人不怎麼起眼,不如何引人注意,或是和自己沒有過多的交集。
夜晨曦則和羽焱的反應截然不同,她當然知道說話的是誰,而她對這人也是殊無好感,赤紅色的眸子漸漸泛起冷意。
在聽到突然發出的聲音時,人的第一反應是朝聲源處望去,羽焱和夜晨曦也不例外,而這些心理活動,都是在二人目光投過去後的下一刻發生的。
羽焱目光朝聲源處望去,入眼是一片銀白,如果不是此時有些燥熱的溫度,還真的很像是地淵這酷熱戈壁破天荒的下了一場雪。但羽焱知道,地淵的這半世界,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下雪的。那銀白,不過是灑落的星光。
星光中,一個淡淡的身影漸漸走入二人的眼簾,由於隔得還較遠,羽焱看不清這人的容貌,隻能依稀看出這是個少女,一身勝雪的衣裙。
這邊荒漠此時無疑很潔白,穿一身白衣在星光下行走,無疑很難分辨出來。這人卻不然,即使星光遍地,她著一身白衣,也依舊很顯眼,很引人注意。
羽焱似乎忘了自己剛剛還在想的事情。
這白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想起了一棵樹,想起了一些承諾,以至於牽引出許多或美好或酸楚的回憶,少年有些愣神。隨即他搖了搖頭,將腦中有些荒唐的想法甩去,卻甩不掉那剛生出的滿心愧疚。
他知道她不可能是她,因為她從來不會說出這樣的話,話中更不會帶著這些過多的意味。她的話從來都是很單純,就像她的人一樣,潔白如紙,惹不上人間的絲毫塵埃,這或許幼稚,但羽焱覺得很可貴。
至於愧疚?
他雖然年少,卻真的很少生出這樣的情緒,因為他很少對不起一個人,有愧於一個人。而能讓羽焱生出這樣情緒的,無疑隻有兩個人——寒劍極冰的主人和菩提樹下的那個羽家少女。
這兩人不一樣,即使相似的地方也很少,而羽焱之所以有愧於她們的原因,卻都是因為此時淩邪殿內的那道紫色身影。
夜晨曦當然不知道此時羽焱心中所翻騰的思緒,她看著那身白裙,緊了緊手中的赤瞳,如臨大敵。如果她知道正是因為那白裙,讓羽焱想起了菩提樹下稚嫩的承諾、自己臉紅逃走的情景和一些若有若無的記憶片段。
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白裙來到了身邊,那是一張不如何熟悉的麵孔,很美,很妖嬈,羽焱有些失望。
即使知道這身影的主人不是雪兒,但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一些萬一。直到事實擺在麵前,他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那個昔日如雪的少女,怎麼可能出現在荒蕪的地淵深處?
一時不免有些失望。
“怎麼,你不驚訝?”白裙對於羽焱的反應似乎不太滿意。
“天機大哥說過你不是人。”羽焱壓下心中那縷失落,回答到。不知道的人會以為他這句話是在罵人,其實他隻不過是在陳述事實。
地淵百年未曾開啟,即使是羽焱進來之後,也隻看到過邪天賜和靈兒小姑娘兩個人,他還一直以為兩人都是這地淵的原住民。突然一個人族少女出現在這裏,確實很讓人驚訝,但如果有個她不是人這樣的前提,所有的驚訝就都不會存在了。
雖然明知羽焱不是在罵人,但少女還是不由一陣氣惱,憤憤說到:“你讓那偽君子等著,學院門前的賬,遲早要和他算。”
沒錯,來的這人,正是初到地淵時,和眾人有過不愉快經曆的,那個叫冰冰的少女。少女的容貌很出眾,身材也是很火辣,無論是從哪一點看,她都很起眼,很引人注目,放在人群中,也絕對不會被忽略。
當然,她確實和羽焱沒有過多的交集。
少年聞言搖了搖頭,也沒有去為天機子辯解,無知者,無視便好,這是他一直奉行的道理。他知道,就算天機子本人在這裏,也不會去辯解什麼,因為不屑。
然而羽焱不知道,在地淵外山林間某個院落裏,某人一手拿著羽扇,一手拿著茶杯,正在樹下愜意的乘涼。突然,不知是何緣故,噗嗤一聲,這人一口茶水噴了出來,氣憤的將茶杯摔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幾腳滿地的碎屑。隨後指著天空,狠狠的做了個鄙視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