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茫茫戈壁上的一處斷崖,星光遍布了整個大陸,卻唯獨沒有照到這裏。當然,並不是因為這斷崖有什麼特殊的屏障,使得星光無法射入。
而是因為,斷崖之上,一棵高達百丈的巨大雪鬆,遮擋住了原本將要落下的星光。
這棵雪鬆仿佛代表著永恒一般,不論大陸如何變遷,它依舊隻是靜靜的矗立在這裏,百年,千年,甚至萬年?它活了太長的歲月,以至於不管是誰望著它,都會生出敬畏之意。
斷崖上,雪鬆的陰影下。
一個白裙少女端坐著,雙目凝視著遠方,銀白色的大地,仿佛成為了她的風景。
其實她本身,又何嚐不是一處風景呢?
微風帶起的粒粒沙塵,沒有在白裙上留下絲毫的痕跡,白裙依舊潔白。
“母親,你說我是否真應該放下呢?”少女素手輕輕撫過身旁白色生物,低聲呢喃著。
她身旁空無一人,能和她對話的自然就隻有這白色生物。當然,背後那顆雪鬆,隻能當個聽眾,或者說看客。因為它在這漫長的生命中,始終隻是個看客。
這是一隻身長半米,通體銀白的雪狐。很尋常的一隻雪狐,隻有她那冰藍色的眸子,能略微顯現出她的不一般。
如果羽焱在這裏,定然能一眼認出眼前這古老而高貴的生物,冰魅狐中的王者——冰魅雪狐。
和火魘妖狐一樣,她們都擁有著遠超自己本身族群的強大血脈。
雪狐舒服的輕哼了一聲,親昵的蹭了蹭少女的裙角,眯上眼睛,似乎要睡去。少女無奈的輕歎著,將雪狐輕輕抱起。
看著在空中飄起的絲絲塵沙,她的內心竟不覺湧起陣陣悲涼。幾曾何時?她懷中的這隻雪狐,還是那個叱吒風雲的九段靈獸,還是那個萬獸至尊的冰魅雪狐!
冰魅狐一族有兩隻王者,一隻化了人,一隻變成了眼前這幼狐。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但在看到這一切時,她知道,放不下了。
少女起身,轉過身去,準備融入雪鬆的陰影之中。風驟起,吹落幾根鬆針,如同飛舞的蝶,歇在少女肩頭。
她抬手剛欲拂去,卻突然停止了動作,拾起肩上的鬆針,她笑了,隨後,釋然了。
……
洞外,原本的微風突然變得暴烈起來,吹起沙石漫天。少年望著天空,不明白這陣風從何而來。
星光灑在飛舞的沙石上,如同暗夜女神的一角裙紗,玄妙而夢幻。
羽焱想起了軒轅星宿劍的七劍八決,不自覺的喃喃而起:
天蠍攜風起
貪狼對月明
樞璿司命轉
墨曜殘餘生
蒼龍斷逶迤
破軍別天心
太微超六界
乾坤掌輪回
……
剛入辰時,戈壁黃沙的世界就已經開始灼灼升溫了,天蠍星雖然還掛在天空之上遙遙發亮,但星光已然不如昨日,更不足以遮蓋此時將要升起的豔陽。
羽焱坐在洞口處,感受著變得熾熱起來的空氣,為自己添上一層玄碧藕的光照後,又陷入了沉思。他一夜沒睡,一直在研習這軒轅星宿劍的七劍八決。
前六劍對他來說還算易懂,每一劍對應一句,相信不出多少時日,便能完全參透。可是這第七句……
少年有些懵懂了。不同於前六劍那般,第七劍獨占了兩句劍訣,這讓羽焱苦思不得其解,於是深思了一夜。不過,最終還是沒能得出結果。
許久無解,羽焱收回思緒,將目光投向還在熟睡的夜晨曦,或許是昨天消耗太大,少女依舊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玄碧藕光芒一閃,為她添加好一層碧綠的護盾,又將烤熟的食物留了一份之後,羽焱起身出了洞穴。
腳下踩影發動,羽焱迎著烈日,開始在這茫茫的戈壁上奔跑起來,有著玄碧藕的光芒保護,近百度的高溫絲毫沒能影響他的速度。隻見殘影閃現間,羽焱已經出現在了百米之外,少年如同一陣風般,朝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他手上有一張圖,圖上明確描繪著一個方向和地址,而且還批注了隻能羽焱一人前往。他本想和夜晨曦交代一聲再走,奈何少女還在睡夢中,思量許久,終於還是沒忍心打擾她。
這圖是昨晚一隻通體雪白的冰魅狐送來的,冰魅狐送完圖之後,回頭看了羽焱一眼,就消失在了夜色中。想來應該是那個叫冰冰的少女找自己,隻是,所為何事呢?羽焱不解。
如果說是為了所謂的“交易”,為什麼又要提早兩天?還隻能自己一人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