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誕的故事(1 / 1)

“梁城?梁城市還是梁城縣?”

“我說不清是在哪裏,反正不在這裏就對了。”

“自毀症是什麼病,我隻聽說過抑鬱症。”

“那是一種無藥可救的病症,具體原因不清楚,我隻有一些猜測。”

“人工智能,是電影裏那種有自我意識的的機器人嗎?”

“2987年,兄弟,你越說越離譜了,就算是臆想也得有個度吧。”

“你原先還有條機械腿?什麼樣的,有什麼特殊的功能嗎?”

“文明革命,文化革命我倒是聽說過,你這編得倒還是有模有樣。”

我一邊詢問那些細節,一邊又經常打岔,還做出誇張的表情。因為他所說的越來越荒謬和匪夷所思,比我學生時期看過的一些科幻小說還要離譜,那些科幻小說畢竟在某種程度上符合人們對未來的預想。

他沒有因為我的打斷而生氣,依然一副心緒平和的樣子,反而是我自己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厭煩的情緒,但一想到他隻是個有臆想症的人,我又平靜下來繼續的聽他說。

來到這裏後我才發現梁城的文字是經過刪減了的,特別是和“情感”有關的一類詞語。

這十年裏,我到處流浪,盡可能表現的和正常人一樣。經常拿著字典裏琢磨裏麵那些沒見過的文字,努力和別人交流,細心觀察人們生活的點滴,試圖理解那些文字所包含的意思。

街道邊父親將女娃兒擔在肩膀上,逗的女娃兒哇哇大笑。

戀人們手牽著手靠在一起,在月光下流淌著的河邊慢悠悠的散步。

晚上打了烊的小飯館裏,一家四口坐在昏黃的燈光下吃晚飯。

即使陌生的人在狹窄的路邊遇見,也會微笑著給對方讓路。

也有很多完全相反的情況,父母責怪子女,子女仇恨父母,原本的家庭支離破碎,戀人們轉眼變成仇敵,月光下短暫的溫存不過是過眼雲煙,人與人之間像刀與劍一般,隻有互相憎惡與傷害。

我很難將這些抽象的被稱為“情感”的東西與字典裏那些陌生的文字連接起來。

這種“情感”在梁城隻會出現在瀕臨死亡的自毀症患者身上。”

我養母臨終前曾說過一些類似的話,

“哎,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你還不懂嗎?”

或許那第一個字並不是她的感歎,而是表示情感的名詞。

“愛,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然而在我看來,愛與恨這類東西依賴於單薄的文字與易變的社會環境,依賴於血脈的聯係與基因的慣性,脆弱而又無常,本身並沒有物質的實體。

當某種變化出現後,也就是文明革命之後,便連它僅有的虛無縹緲的名稱也徹底被人類舍棄了。

“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

我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話語。

“外賣到了,我馬上到26棟了。”

電話那頭響起外賣小哥的說話聲。

“好的,在往後麵走點,靠圍牆這裏,我就在外麵。”

我說話間外賣小哥的電瓶車已經開到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