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們跑出幾步,我又聽到了號角聲。
那是咱們的進攻信號。
我扭頭看去,我們後方不遠處已經出了現了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全副披掛,打頭陣的是一隊隊弓箭手,他們身後是清一色的刀盾手。
城牆下麵也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音,我們探頭望去,城下的大部隊在快速調動,向著北城牆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炸響:
“你們呆在這幹什麼?編入刀盾手,參戰!”
是咱們的大胡子把總,他一改往日樂嗬嗬的模樣,扛著一把巨大的斧子,要是被這把斧子劈到了估計就是兩半開花了。
一見是我們幾個,便停下來招呼我們過去。
“你們隊裏傷亡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剛剛對麵炮火太猛了,所有人都在撤退。”司羽說著低下了頭。
一隊隊人從我們眼前跑過,他們盔甲上反射出的火光和把總的目光一起射向我,一時間讓我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短暫的沉默。
“沒事,誰都沒想到我們會碰到這樣一群東西,趕緊拿起武器入隊,城北一線守軍要扛不住了”
他拍了拍我們倆,手勁比之前那次更大,差點給我整了一個踉蹌。
我們隨著衛戍營部隊向北城牆奔去,我們身邊的大部分人剛剛從睡夢中驚醒,還有的就是和我們一樣死裏逃生被臨時整編的。
原本寬大平整的城牆,已經被炮彈砸的坑坑窪窪,但是誰也不敢放慢腳步去注意腳下。
我們越來越接近北城牆
突然前麵停下了,我努力地探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整個隊伍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動彈,沒有人說話。
我依稀看到前方有一群東西提著刀衝了過來。
腳步聲,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在那群東西大約離我們還有100步的時候,把總高聲喊了起來:
“準備...放!”
然後是箭劃破空氣的嘯叫聲,還有被射中的目標的低聲嘶吼。還有什麼東西墜落到城牆下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弓箭手的齊射大約持續了四五輪。
我不斷攥緊手裏的刀。
終於,把總大吼一聲:
“跟我衝啊!”
弓箭手紛紛轉身讓道,我們衝了過去。
但很快又停下了。
雖然開平城牆已經很寬大 ,但是這麼多人一起衝上去還是施展不開。
我看到一排排的士兵舉著盾牌衝過去,廝殺,倒下,後麵的人繼續一排排衝過去。
一支支弓箭從我頭頂上飛過。
但願這樣的拋射能多射中幾名敵人。
我突然看見了把總,他不停地掄起斧頭劈砍,有一隻鼠鬼直接身首分家,頭顱劃出一道弧線落到城牆下去了。
好在這波鼠鬼本就數量不多,逐漸落了下風,開始撤退了。
我們在後麵窮追不舍。
角樓,前麵就是角樓。
這裏的戰鬥並沒有結束,鼠鬼們正一個個順著梯子朝二樓爬去,但又一個個慘叫著摔下。
我們很快處理了這裏的鼠鬼,但是更多的鼠鬼還在不停往城牆上攀爬。
隊伍散開了,按照既定的計劃分別去支援北牆中段和長城。
我們跟著把總帶著一隊士兵守在了角樓。
城下不時有鼠鬼掉落的慘叫聲,有的在半路上就被弓箭射了下去,更多的是剛搭上城垛就被砍掉了手腳。
有的好不容易攀上了城牆,又被舉著長矛的士兵捅了下去。
一個鼠鬼從拐角爬了上來,從城垛上探出了腦袋,我舉起刀,手起刀落。
哐當一聲。
砍下去的刀被它舉刀架住了。
我虎口一震,險些握不住刀。
於此同時,我看見了此生從未見過的醜陋的臉。那是一副介於人和動物之間的臉,長著又長又尖還帶點扭曲的鼻子,深邃的眼窩裏是一雙漆黑的眼睛,似乎一點眼白都沒有。它的嘴凸出且半張著,裏麵露出釘子一般的牙齒,一滴滴涎水從嘴邊流下。
它的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響,就像一個瀕死之人,我甚至能聞到它嘴裏噴出的惡臭,一股血腥和腐敗的氣息。
它吱哇亂叫著揮舞著刀,我一招招接下,它的力氣很大,一隻手攀住牆垛,單手揮刀卻不落下風。
我接過它橫著劈過來的又一刀,順勢將刀尖向前捅去。
咕嘰一聲。
它的臉被我捅穿了,鮮紅的液體噴在了我的臉上。
我一鬆手,那隻臉上插著刀的鼠鬼就這樣掉下了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