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羅老頭和曇幽
“二管事的，火房的柴碳沒了，您看？？”一個穿著邋遢，蓬頭垢麵，腰間掛著一隻黑皮葫蘆的老頭正佝僂著身子朝著幾米遠處半躺在軟榻上的大漢諂笑道。
榻上的大漢低著頭，慢條斯理地從軟榻的小幾上取過一隻碧玉製成的小壺湊近鼻子狠命一吸，隨後仿佛磕了藥一樣渾身一陣舒爽地顫抖，看得像木樁似的守在周圍的兩個打手直吞口水，顯然這兩個也是煙鬼。
做完這一切，大漢才好整以暇的收好玉質鼻煙壺。“羅老頭，你膽子變大了嘛！活幹不好還敢來要柴碳錢？皮癢癢了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扒了皮和那醜妮子一起扔到城外喂野狗啊？”
“管事老爺，您手眼通天，要捏死小的就像捏死隻螞蟻一樣容易，可就算小的天天出城，砍再多的柴也不夠樓裏貴人們用的，小的死了是小，讓貴人們凍著了就該千刀萬剮了，所以求你通融通融多給點銀錢，這樣好多買些炭火，也省的您心煩不是？”
聽完這幾句，兩個打手稍稍一愣，不曾想平時一年也說不了幾句的羅老頭這次竟然這麼能說了，而且貌似還挺有道理。
不過很快兩個打手反應過來，雙手抱在胸前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羅老頭，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他們再清楚不過，他們這位爺本身就是個不信道理，不講道理的人，和他講道理，純屬欠收拾。
聽完這些話，原本還待繼續找茬戲謔老頭一番的大漢瞬間變了臉色，抬起青筋畢露、關節粗大的手掌就想狠狠抽他一個大嘴巴子。
隻是手臂剛剛抬起的瞬間，原本佝僂瑟縮的羅老頭突然膽大包天的瞧了自己一眼，就是這原本應該讓自己更加暴跳如雷的一眼，竟讓自己打不下去了。
因為大漢突然感覺這又老又醜的老頭不那麼礙眼了，反而有越來越順眼的感覺，而且越來越順眼，比看到自己的爹娘兄弟還要順眼！
“啪！”二管事的大巴掌拍在了羅老頭肩上，巨大的手掌與羅老頭‘瑟縮’的肩膀完全難成比例。
“說得好！哈哈哈哈，說得好！哈哈哈哈！”
“那您看柴碳錢？”
“沒問題，這都是小意思，哈哈哈哈……”猶自大笑不已的二管事，當即從懷中摸出一枚約莫五兩的銀餅硬塞到羅老頭手中。
“哢啪，哢啪”旁邊兩名打手看到自家老大的動作和熱情的麵孔，驚得下巴掉了。
“哦，對了，前幾個月因為爐火的事我還經常打你，尤其上個月那拳最重，你沒傷著吧，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聽著老大的話，原本下巴還未裝上去的兩人，眼球差點又滾出來。
“嗬嗬，沒事，都是小傷，不牢東家掛心了。況且前幾個月那是小的手腳不夠麻利，幹活不夠細致讓爐子冷了，上個月更是讓爐火都熄了，挨頓打那也是應該的。既然東家沒事，那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啊！這就要走啊！哈哈哈，行，那慢走啊！”
等羅老頭走出門口，其中一個先把下巴裝上的打手陰惻惻地湊近，腆著臉笑道：“老大，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光明正大的給錢，然後好讓我們再把錢搶回來，讓這老頭下次生不如死，您實在是高啊！您就瞧好吧，看我的！”
原本看著門口笑容滿麵的大漢聽了打手的話，陡然收斂了笑容，掄圓了大手就往腆著臉湊近的打手臉上抽去。
“啪”隻聽一聲脆響，打手原地轉了兩圈，再爬起來時左臉已經腫得像饅頭一樣高了，還被打出了兩顆帶血的後槽牙，卻是不敢再吱聲了。
旁邊的打手終於裝好了下巴，看到同伴牙都被打掉兩顆，不由暗自慶幸偷笑，幸虧自己下巴裝的慢，要不然自作聰明上前獻計的就很有可能是自己了。“哢吧”又是一聲脆響，正暗齜牙咧嘴自偷笑的打手樂極生悲，剛剛裝好的下巴又脫臼了。
“沒腦子的東西，把他打死了，你們去爐房燒炭啊！今天爺我瞅他順眼，加上他這個月幹得也還不錯，給他錢買炭怎麼了？如果你想要錢也行啊！嘿嘿，隻要你們肯把自己的骨頭敲開扔進火爐當炭燒，我給你們十倍，怎麼樣？”大漢說完，朝著兩人咧嘴一笑，白牙森森，好似小刀上的寒光。
這話一出口兩人嚇得魂飛魄散，兩人這才想起，眼前的這位可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立馬磕頭告饒不提。
羅老頭一邊下樓一邊暗自歎息，“哎，這次真的是作繭自縛了，對付這等人還要我借用高超的古聖賢手段，真是大材小用了，況且這手段妙雖妙哉，不過劣根深種者還是難改。”
歎罷，老頭看看掌中印有獨特標記的雪花銀餅子，低聲道：“總還有一線機會，能救一個算一個吧！”
下了樓梯，轉出後門順著一道青石小路穿過一道拱門不久，一個嬌小的身影就擋住了羅老頭。
“羅生爺爺，你去哪了，我正到處找你呢！”少女身材嬌小，穿著有些破舊，雖然天色未亮，但少女臉上卻裹著黑紗巾，因此根本看不清麵容。
“哦，幽兒啊，這麼著急找我什麼事？”黑暗之中羅老頭清晰見到少女急得臉頰通紅滿額是汗，卻是心中一暖，樂嗬嗬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