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羅老頭買炭（二）
羅老頭拉著驢車穿街走巷許久，來到一家包子攤前，細細打量賣包子的小販許久，直看得包子攤老板一陣不耐。
“臭老頭，看什麼看，買不買，不買趕緊滾！沒錢別指望我給你半塊包子皮！”
“買，當然買。”羅老頭聽得小販臭罵才好似回過神來，用身上的幾把鐵錢換來了半包剛剛出爐的包子，隨身放好，隨後又拐過半條街拉車到了一家餛飩攤前。
餛飩攤用幾根木杆係著篷布撐起，就放了幾張矮幾，顯得極為簡陋，周圍也無人問津。
“老板，祝您生意興隆，大吉大利，施舍兩碗餛飩湯吧！餛飩湯就好，您看孩子都餓暈了！”羅老頭指著小魚無恥的說道。
老板見來了客人，原本熱切招待，正打算擦桌子，聽了這句話，笑臉立即消失，“滾，滾，滾，我說怎麼一早都沒生意呢！原來來了你們這些喪門星，沒錢還想吃白食，沒錢還拉著兩頭牲口？你當爺是傻子麼？擺明是想騙吃騙喝！信不信我告訴坊市的巡丁你們膽敢在坊中行乞，看坊丁會不會將你們亂棍打出坊去！”
“哎，哎！別啊！不給就不給嘛，我買兩碗還不行麼？”羅老頭見攤主真要叫人，暗自眉頭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摸出兩個鐵錢急忙陪笑道。
“哼，就知道你這臭老頭想吃白食，就這點錢還想要兩碗餛飩湯，呸，想得美！”攤主見見羅老頭拿出錢來，一手奪過，在手中掂了掂，低聲冷笑道。隨後揭開鍋，從熱氣騰騰的鍋中，舀了僅兩勺熱湯到一隻帶著豁口的陶碗中。
“趕快滾吧！別礙著我做生意！就當大爺好心，碗就送你們啦！”
“爺爺，咱們不是還有錢麼？”離開餛飩攤好遠，車上的少女再也憋不住心中的疑問。
“嗬嗬，孩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現在也不能告訴你，過段日子你就完全明白了，現在什麼都別想，吃飽了陪爺爺一起去打酒，買炭。哦，對了，那小子身體壯得和北寒國的犛牛一樣，就不用吃了。”羅老頭將包子放到小魚身上，陶碗送到少女手中。
“爺爺，您說什麼呢！是人就要吃飯！”少女匆匆將手中的陶碗放好，拿起放在小魚胸口處的包子，發現並不燙手後才放心下來。
“行吧，行吧，那就把混沌湯喂他吧，反正他現在也沒法嚼。”
少女想想也是，端起混沌湯先嚐了一小口，發現並不燙了才小心翼翼地一點點給小魚灌下。
“爺爺先吃。”做完這一切後，少女才有機會騰出手，從紙包中取出一隻包子遞給羅老頭。
“呀，爺爺，你被賣包子的騙了，這包子長黴了！”原來，少女又取出一隻包子準備自己享用時，卻發覺這隻包子有些不同，雪白的表麵上沾著許多黑點，像是發了黴。
原本吃個黴變的包子，少女也不會很在意，自小保守欺辱，嚐遍艱辛的她又豈會在意，隻是識字明理後少女的想法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心智正漸漸打開。
“哦，這個啊！這個沒關係的，這並不是發黴了，這盛包子的紙是用書本浸蠟做的，可能是沒浸透，書上的墨化了，這個給我吧，你吃我這個。”羅老頭看了看曇幽手中的包子解釋道，隨後不待少女反應過來，就將自己手中的包子和少女手中的包子掉了個個。
緊接著羅老頭又伸手從少女身邊取走了那隻帶著豁口的破碗，轉身坐到了牆角處。
將沾著黑墨紋的包子放入帶著豁口的陶碗中，隨手放到腳邊，未吃，反而從腰間取下大黑皮葫蘆猛灌了幾口。
喝夠了，羅老頭又迷瞪著眼，掃了幾眼包子和破碗，以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歎：“書香世家，素有德行，今以先人書稿裹食；累世為善，素有陰功，今以破碗待客。這些還是其次，連‘欲將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都不明白，如何能成大事！看來我的這兩份富貴平安是送不出去了！也罷，不過一招閑棋罷了！”
想通後，羅老頭也不糾結，索性眯著眼休息了好一會，一直等到金日高掛才收起東西，帶著小魚他們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