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路耳聾眼瞎的,也不知道怎麼活下來的,連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跟“神醫”的女兒定了親。
這個女孩兒自然就是祛墨。
兩人定親後,這人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便全好了,全須全尾地回了家。
如今五年過去,掛名期限也到了,祛墨便想著過來跟他解了婚約,也不耽誤人家後麵娶親。
這樣想著,祛墨便尋到了“虔府”跟前。
真是氣派,“虔府”二字祛墨不認得是出自當世哪位名家之手,卻也能看出寫得極好。
府門漆紅描金,頭大的叩門似是純金製成,端的氣派。大門兩邊各站著一個小廝。
祛墨上前問:“請問虔無病在不在?”
小廝打量著祛墨,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風塵仆仆,像是鄉下來的,不像是少爺的朋友。正準備讓她哪兒涼快哪兒著去,另一邊的小廝趕忙攔住他,問道:“敢問姑娘大名?”
“祛墨,祛就是……”
“祛墨姑娘!”還未等祛墨說完,兩個小廝均是倒吸一口氣,同聲驚呼。
一個趕忙去叩門,另一個態度極好地為祛墨引路。
祛墨還未及反應,隻見虔府正門打開,接下來她跟著小廝一路穿行,經過亭台樓閣,繞過穿花回廊,再走過一座小橋,終於到了宴客廳,小廝將她引給內院的丫鬟,便離開了。祛墨接過丫鬟遞來的茶,咕嘟咕嘟地喝了兩口,心道:“這虔府可真大,差點把我繞暈。”
正喝著茶,便聽到丫鬟在宴客廳外道:“老爺、夫人、大少爺安。”
接下來便是烏泱泱一群人,領頭的是兩個中年男女,跟著一個少年,少年後麵是各色丫鬟小廝,等各人站的站、坐的坐,祛墨手裏還端著茶一口一口嘬著。
“你是……祛墨姑娘?”虔老爺問,眼睛不住地打量著祛墨,心道:模樣倒是清秀,氣質卻不夠端莊嫻靜,眉眼不溫順,並非宜室宜家的好兒媳。
祛墨放下茶盞坦然迎著虔老爺的打量,道:“是。”
“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到祛墨姑娘,原本想著要親自上門拜訪感謝,但是康兒說不能打擾你們,我們怕叨擾神醫,便隻能日日為令尊令堂和你焚香祝願。”虔夫人喜笑顏開,看著比虔老爺和善不少。
康兒?想來應該說的就是虔無病。
虔無病坐在祛墨對麵,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祛墨,笑意漸染,耐心等爹娘寒暄完畢,站起來說是要帶祛墨逛逛園子,跟自家爹娘道了聲“告退”,便帶著祛墨走了。虔老爺和虔夫人對視一眼,眼中神色複雜。
兩人往後院走去。
“你長高了不少呢。第一次見你還是又瘦又小的,跟我養的小雞崽差不了多少。”祛墨笑笑,她知道自己的不同,也經常驚訝於常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會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哪是‘不少’,是很多。”虔無病笑著比了比兩人的個頭,道,“你跟我記憶中一點不差。”
祛墨心想,五年,自己連頭發都沒有長長太多。
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直接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來意:“我爹娘三年前過世了。”
虔無病一驚:“嶽父嶽母竟已過世?三年時間,你一個人在清潭村如何生活?你為何不來尋我?”
祛墨回避了他的關切,隻道:“你不必叫他們嶽父嶽母,當初跟你定下婚約,不過為掛個名頭,為你我解咒。如今詛咒已解,我倆的婚約也可以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