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若夢似幻(1 / 2)

“宋先生,今日還有戲聽嗎?”來者摘下扣在頭上那頂褐黃色的長筒帽,邊將它裹在胸前邊找了個靠邊的凳子坐下來。

“不知張先生今日想聽什麼曲目?”濃妝的戲子端起木架上握把早已冰冷的花槍,眉眼裏充斥著對戲曲的愛意,過於明顯的溫漣的明眸,撲閃著將視野落在長槍的紅纓之上。

“宋先生,我誠心願意聽你唱《破陣子》,這曲高調遠,不知你可能把握的住?”他轉過頭,伸手,沒能接住那片似泛泛落花的枯葉。樹老與否,這種景致都會按部就班。

“好詞配得上妙曲,張先生真不愧有雙美的眼睛,眼睛什麼樣,看到的風景便如何。”戲子不忘打趣台下聽眾,雖一人,雖一石台。

戲已開嗓,管他牛鬼蛇神,曲到詞就到。張晟屢次想要為此曲獻上掌聲,然次次被高亢的韻律吸引,忘神忘我。

“寧做塵灰遮夕日,不同晨露歎朝陽,我待梨園三月雪,勸君報國抵霜刀。”無押韻腳,這便是宋先生最愛唱的戲。

花槍轉的生猛,似龍虎之勢,倒知道剛柔並濟,柔而不弱,有木蘭之威。戲袍襯得宋先生格外有神,這石台仿佛廳堂一般,竟不讓人覺得簡陋。

詞盡曲終,台下應是滿座喝彩。

“宋先生的功底又深了。”張先生總愛這般評價,因為他沒拒絕,因為他臉上掛著笑。

“我有一問,想問清楚,不知閣下能否為我解惑?”宋先生把紅纓槍重新落於木架,眉眼彎彎,笑盈盈地開口。

“願與一試。”當然是肯定的回答。

“天下人道這《破陣子》無韻腳可談,無音律可解,無深意可讀,無舊詞可改,不知先生為何獨愛這般單薄,陳言以及難唱的四無之戲?”戲子從石台上輕步靠近持帽者。

“這我倒要問你,又為何讓《破陣子》變得高昂難攀?”他將帽子再度蓋在頭上,眸中的一點寒光,似乎已經洞穿了戲子的靈魂。

“我隻是按著詞意來唱,唱戲本就是我這戲子的一生,當然,要按戲曲寫的情意來。”宋先生瞪著眼睛,看著麵前人戴上那頂熟悉的帽子。

“你會懂的。”莞爾一笑,隨後便消失他的身前。

“張先生。”很大聲的一語挽留,甚至將傭人給吵醒。

“小主這是又做噩夢了?不妨嚐嚐園主新帶來的醒神湯,據說能清心凝神,喝上一碗能睡個好覺嘞。”老人輕車熟路,端著溫和的淡湯放在戲子的床前。

“對一年前的事耿耿於懷罷了。”宋惜沒多問,或許,張先生也該忘了是何種原因。

“就差一點,就得知了。”雖是在心底裏盤算,經世的老人能摸得清,便不再打擾,靜悄悄地推開木門,又慢騰騰地推合上,防止夜裏過堂的涼風引人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