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如今看來……
咒術的效果,有些好得離奇了。
靈山厚土殿,王洛站在血色的牽星台上,眉頭微微蹙起。
此時他身旁赫然是一片血海奔騰之象,高台上的血色仿佛活轉過來,化為道道遊龍,圍繞著台上人狂舞不休。
這些血龍並沒有實際效果,隻是牽星台的一種“圖示”,用以展示百裏之外,受王洛降咒之人的情況。
從血龍的舞姿來看,餘小波此時正陷入無以言喻的痛苦與折磨之中,他的神智已經撕裂,肉體已經畸變為非人的形狀,甚至腹中金丹也變成了怦怦跳動的漆黑髒器……
他從來沒想過要如此折磨餘小波。
殺人是一回事,折磨致死是另一回事,王洛對殺戮的判斷標準遠比當世人要寬鬆——如餘小波這般雖然罪不至死,卻死纏爛打,後患無窮的,王洛可以殺的毫不猶豫。
但他絕不會刻意折磨對方,相反,他會盡其所能,讓餘小波死得幹淨利索一點。
所以在牽星台上將真元化作毒怨時,他非常認真地計算了“劑量”。以他此時的造詣,應該是剛剛好讓餘小波體內生出一顆畸變的心髒,迅速汙染他全身的血液。這種毒血可以輕易突破至頭腦部位,因此致命隻在一瞬之間。
血珠記載的諸多降咒中,這一道咒,以見效快,少痛苦,殺人於無形等原因,被度厄穀評為反麵示例……卻正合了王洛心意。
依照預期,有牽星台破解和定位書院戒武令,那麼他就能在靈山地脈的加持下,將這道惡咒送至百裏之外,輕巧地取掉餘小波的性命。
但現在這個景象,卻過於誇張了。別說他根本無意折磨對方,就算他真有這個意圖,也遠遠做不到。
要將餘小波體內的畸形之種催化到如此地步,王洛自忖就算自己傷勢盡愈,且凝出萬妙金丹來,恐怕也顯得有些勉強!
此情此景,仿佛是有幾十名資深的成丹守劫女,在一隻厄嬰的嚎哭聲中共同主持降咒儀式,一邊不斷刺激他體內的畸變之種,一邊又源源不絕地灌注生機來助長畸變……度厄穀幾千年曆史上,都很少有對某人如此殘忍過!
王洛在高台上沉吟了片刻,雖然不知為何局麵會演變到這個地步,但既然他無心折磨對方,那就幹脆給他個痛快好了。
隻是這一步卻又有難處。
此時的餘小波,已經在畸變的道路上走了太久,雖然長遠來看是必死無疑。但此時他體內生息之旺盛,甚至還遠在王洛本人之上,就算想殺他,也根本做不到了——真能做到的話,王洛也不至於選擇自己並不熟悉的度厄穀降咒了。
好在王洛終歸是站在牽星台上,借助紅星提供的源源不絕的算力,以及他對舊世功法的獨到觸覺,他終於還是找到了解決的辦法。
生息如此旺盛,將其改造成一枚內爆的炸彈,自己殺自己好了。
想到此處,王洛長出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口中念誦著無聲的度厄之咒。
然後,作為臨陣變咒的代價,他猛地掰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
幾乎同一時間,身周狂舞的血色遊龍在空中凝滯,而後落下。
餘小波的痛苦,已宣告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