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玲琳不是個乖學生,從來都不是。
上學時曾經打架,是校霸。
在遇到李家兄妹之前,過的很沒有樣子。
生活一塌糊塗,不正經吃飯。
一次,蘇玲琳將欺負她的女學生暴揍了一頓,當然也被對方打得不輕,遇見了路過的李越。
李越第一次見到蘇玲琳,就非常喜歡她。
將蘇玲琳從地上拉了起來,陪她買了創可貼,貼了滿身、滿臉。
“這麼貼不行,得去醫院。”李淩天打量妹妹和素昧平生的新朋友,毫無溫度地說道。
但這個冷漠的男生買了牛奶麵包,付了錢,手裏拎著藥,打車送她回家。
蘇玲琳被李越認定為鐵哥們。
這一牽手,蘇玲琳開始過的井井有條,她發現還挺有整理天賦的。
從那時起直到如今,十多年了。
後來,兩家從香港搬到上海,不僅一直保持聯係,而且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包括李越的哥哥李淩天,也總是對蘇玲琳很好,像兄妹的好,像知己的好,像人性純善的好……
初一,蘇玲琳的父母死了。
他們太過熟悉,李淩天一直在蘇玲琳身邊,從高中到大學,所以有些可能性,早早就被蘇玲琳忽略了……
昏迷之前,李淩天的視線落在蘇玲琳眼中不能不可謂震撼,這個眼神幾乎和第一次遇見他重合,為何那時蘇玲琳會認為李淩天冷淡呢。
是炙熱的視線,沒錯。
那個山峰一般巍峨、湖水一般冷靜的男人,竟然會眼中布滿血絲,像幾天幾夜沒有睡覺。
可留在蘇玲琳心底的,還有他那執著地如同磐石、堅定地如同金子的信念,他一定會為她報仇的。
蘇玲琳堅信,李淩天一定會為她討一個公道。
這不就是上帝為她打開的那扇窗嗎?
如果將沉冤得雪的希望寄托在李越的身上,蘇玲琳還真的有點擔心能不能達成呢;如果,出手的人是李淩天,蘇玲琳便毫無憂慮,她全然安心。
更讓她安心的事,是意識的回歸,她醒了,或者說,是武城醒了。
睜開眼的武城,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其次是李淩天狠厲的臉,他窩在牆邊的椅子裏,生人勿近的威儀一絲一毫都沒有因為臉上的淤青而減少,反而讓人更敬畏。
他多了一份煙火氣,少了一分疏離感。
想到這裏,蘇玲琳意識到,不是武城在看著他,而是她在看著李淩天,她從未發現,李淩天身上的氣質其實是矛盾的。
或許他的內心從未有他表麵上那麼冷若冰霜。
“你TM把我打暈了?你這個雜種!”武城還是第一次在蘇玲琳麵前罵人。
包括昏迷前,武城說的話,對蘇玲琳來說,都是天方夜譚,若不是親耳聽到,蘇玲琳怎麼都不可能相信整天“琳寶、親愛的、Honey,寶貝,寶寶……”酸個沒完的百好男人,會是個絕種的純粹偽君子。
100%偽善。
100%人設。
蘇玲琳的好丈夫是人設。
蘇玲琳這麼多年愛著的,是個人設。
真實的他,劈開後,全是膿水和臭氣,而且還都是與她無關的。
武城的腐爛與朽壞,與蘇玲琳毫無關係。
為何將垃圾場當成是碧玉城?
為何將臭水溝當成是生命河?
怎麼就看不透,像被蒙了眼睛、蒙了心?!
武城與她的婚姻連圍城都算不得。
蘇玲琳的憎恨此刻化為非常具體的自覺:找回曾經屬於她的一切。
騙子中最不講武德的是騙人感情。
既然騙了,就騙到底,別中途敗露了,毀人一生的幸福。
雖然蘇玲琳過去的九年證明是欺世大夢,但她幸福過,所以當真相被揭開,一點點的明晰——虛假的VS真實的,一幕幕、一樁樁都格外刺痛人。
若沒有美好過,就不會傷痛欲絕。
若沒有付出過,就不會遺恨終生。
若沒有笑過,此刻的哭泣就不能一手遮天。
遇人不淑,不是蘇玲琳的錯。
蘇媽媽的話再次回響在蘇玲琳耳邊,“我雖然是蘇大伯的堂妹,雖然照顧琳琳長大,算是親厚的娘家人,也是挑不出一個毛病。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