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日,京城熱鬧非凡。
王府一早兒就裝飾了起來,府門外掛著大紅的燈籠,遠遠看著更加壯觀,廊下還掛了琉璃盞,碰撞的叮鈴聲隔著很遠都能聽到,放在整個京城都是稀罕的玩意兒。
聽說是王妃的喜好,這些年京中的人都知道璟王殿下極其疼愛王妃,隻是親眼見到如此煞費苦心的搏美人一笑,還是不免覺得吃驚。
隻是他們不知道那隻不過是冰山一角,王府內也掛滿了琉璃盞,係著紅繩在風中搖擺起來煞是好看,若是有了太陽出來,便更加奇光異彩。
顏姝寧倒是更喜歡在風裏,隻要輕輕撥動一下便可聽到接連不斷的清脆聲響,她樂此不疲,笑著問她身後站著的人,“殿下是把整個京城的琉璃盞都找來了嗎?”
她也奇怪,京城有這麼多的琉璃嗎?
“從皇宮搬來的。”殷寒咫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說什麼茶餘飯後的談資,“去年燕國進貢的,我向陛下討來了。”
“貢品?”
顏姝寧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向來貢品都是優中擇優,便是這琉璃定然也是千挑萬選出來的,怪不得哪怕沒有陽光也能散發奇異的光,沒想到竟被自家殿下當成玩意兒隨意掛這兒供她取樂用。
“真是太奢侈了。”顏姝寧嘖了一聲,隨手又撥了一下。
“我記得今日宮中有年節家宴。”
她病了這些日子沒進宮,殷寒咫也罷朝在府中作陪,怕是今晚去了要聽好一頓嘮叨了。
殷寒咫站在她身後,伸手攏了一下她被風的微散的頭發,“若是不想去,回絕了就是。”
說到底他還是擔心顏姝寧如今的身體,夏蕪一直用藥給她吊著,所以看起來沒有大礙,但是殷寒咫能看出來她的身體一日比一日的糟糕。
油盡燈枯,靈魂在日複一日的枯敗。
隻是為了讓他安心,還要努力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隻是這樣,殷寒咫的眉頭就會皺的越深。
夏蕪已經盡力在和蓬萊傳信,但是卻遲遲沒有得到回信,她也自然心急,殷寒咫也派了所有的親信都去追尋蓬萊島的蹤跡,至今還沒有消息。
所以當下殷寒咫不願意顏姝寧冒任何險,哪怕離開自己身邊一分一刻。
顏姝寧坐在廊下蹺著腳,紅繩便從琉璃盞上垂下來輕輕落在她的發絲上,糾纏在一起。
許是她難得有了些精神,殷寒咫最後還是鬆了口,“那便去吧,隻是你需得時刻待在我身邊,不可亂跑。”
怎麼聽著像是囑咐小孩子一樣。
“好好好。”顏姝寧抬起頭和他對上視線,笑的開心,“我保證不離開你一步,好不好?”
難得她有興致,青時也高興,一早兒就將她最喜歡的幾套衣服都拿了出來,釵環玉墜,玲琅滿目的擺了一桌子,卻總覺得沒有一件襯得上自家小姐的。
“這金釵我記得還是皇後娘娘賜的,隻是太過華貴小姐一直沒有機會戴,今日正是個好機會,小姐不妨戴著這個去赴宴?”
她在一旁拿著金釵比了比,又覺得配上自家小姐的花容月貌未免俗氣,糾結的直皺眉頭,“可若是戴這金釵,衣服又要選哪一件是好?”
顏姝寧在鏡中窺見她的愁容,忍不住笑起來,“你家小姐我穿哪件不好看,不過是個家宴,你怎的比我還要上心?”
“這怎麼能和往常一樣?”青時道,“小姐這些日子病著,精神也不見好,瞧著人都消瘦了一大圈,看著實在是心疼,現在小姐好不容易好起來,我瞧著心裏也高興。”
這麼多年,小丫頭還是像當年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當她是自己的小姐,脾氣也沒有變,在她麵前總是忍不住像小姑娘一樣的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