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褫奪了封號,娘家人也不敢為之求情,跟在一批重刑犯後頭,鎖住雙手雙腳流放到苦寒之地去了。
卷款而逃的蘇鴟被太子派出的人抓了個正著。
他是個聰明人,就是缺少了一點骨氣。還未用上刑具,便嚇得屁滾尿流,忙不迭地將蘇家的齷齪事抖落了個幹淨。
蘇家一案牽扯朝中勢力眾多,皇帝也不敢輕易處置,隻能將蘇婉容打入天牢關押受審。
她死罪難逃,在牢中惶惶不可終日。
吳阿貴聽熟識的獄卒說,蘇婉容生了怪病,時常嘔吐不止,麵色蠟黃得厲害,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也掉得所剩無幾了。
她常在半夜裏嚎哭:“殺了我,殺了我吧......”
其聲淒如鬼厲。
因是其腹中怪病所致,折磨得她夜不能寐,獄卒們怕她早早死了,便傳了大夫進去搭脈。
大夫隻說她體內有淤積,治是治不好的。
隻能開了些補血益氣的方子,吊著她的一口氣。
短短數月,就已經看不出人形了,身上惡臭無比,連獄卒進去送飯時,也要捏著鼻子進去,將飯碗踹了過去。
華亭縣的蘇家人輾轉找到了京城,空手而歸後,又輾轉來到了江寧府,四處打聽才找到了蘇家母子。
那孤兒寡母的,自然是鬥不過那一大家子。
很快,手裏的財產便被搶奪一空,可那銀兩來路不正,蘇夫人哪裏敢報官?
餓到不行,隻得帶著不懂事的蘇元賡一路南下,乞討為生。
蘇沈兩家的家產被抄得幹幹淨淨,府中的奴仆們也被賣到了牙行裏。
至於紅袖姨娘,早就在前一日不知所蹤了。
負責抄家的是柳大人,多少是帶了些私人恩怨的。
他命人將沈晏清與沈老夫人的屍首裝入薄棺,在郊外風吹日曬了幾日,才草草下葬,連塊墓碑都不準人立。
遠遠看去,就是兩座野草叢生的孤墳,荒涼極了。
此外,柳大人還自掏腰包,給押送流犯的差官塞了些好處,讓他好生“招待”沈夫人。
春日的最後一場雪下罷後,這世間,再無安遠侯府。
太子與沈昱白是同一日成婚的。
郡主江檀父母早亡,但與薑母十分投緣,便認作了義母,與薑曇一道從薑府出嫁。
那日是京城這十年來最熱鬧的一日。
兩支迎親的隊伍一路敲敲打打,到了薑府相彙,又各自接上了新娘子,往將軍府和東宮去了。
薑凝薑芸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薑母,笑眼盈盈地望著薑家的女兒們出嫁。
柳夫人也帶著兩個女兒來了,柳世湘在鄉下老家住了一段時日,性格也比從前開朗多了,說話行事也持重了不少,很有世家女的風範。
京城中官眷們都是貴人多忘事,在婚宴上見了湘兒,紛紛打聽這是誰家的姑娘,想要主動說親。
八抬大轎到了將軍府門口。
薑曇由丫鬟攙扶著下了花轎,那一身婚服很是莊重大方,跨過火盆時,她似乎聽見了一聲:“曇兒......”
那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的。
有些熟悉,但也記不起是誰了。
她小聲問著丫鬟:“是不是有人在喚我?”
丫鬟笑著回道:“奴婢什麼也沒聽見,許是姑娘太高興了,以為是姑爺在喚你呢。”
她抿著唇,笑靨嫣然。
沈昱白抱得美人歸,按婚俗,他得陪賓客喝得盡興了才能回到洞房,一親芳澤。
禁軍的兄弟們像是約好了似的,紛紛找他喝酒,要不是陳阿五夠意思,在旁幫著擋酒,他早就被灌得不省人事了。
回到新房時,他從懷中掏出包得嚴嚴實實的糕點,遞到薑曇麵前。
“我怕你餓壞了,給你帶了些吃的。”
他本是個心思深重之人,可每每麵對薑曇時,總會不經意露出笨拙青澀的一麵。
喝過合巹酒後,他屏退了屋中的丫鬟,十分細致地替曇兒拆卸著頭上的釵環,生怕扯到了她的頭發絲。
燭火螢螢,將二人的臉龐勾勒得朦朧柔和,像攏了層薄薄的紅紗似的。
褪去衣衫後,沈昱白輕輕撩開薑曇身後的秀發。
看著玉體上那一道道、淡得快要看不見的傷疤,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還疼嗎......”
他閉著眼睛,將柔軟的唇覆了上去。
薑曇卻羞澀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不想讓他再看了:“早就不痛了,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是啊,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沈昱白心中愛意蒸騰,他彎腰將夫人抱到喜床上,放下兩側的銷金紅帳。
兩具美好又年輕的身體正在熱烈地燃燒著,他們彼此依偎、互相探尋,點亮了這個稍顯冷寂的春夜......
(本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