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一直想過平靜的日子,可是前世今生現代古代地穿,加加減減算下來,卻並未過過幾天安生的日子。
這次又是如此,方才平靜幾天,沁伊宮便出大事了。
在某一個稍有些炎熱的清晨,搖紅照例去巡查,到了左偏殿時,兩個負責照顧司明越的姑姑剛剛收拾完畢。搖紅帶頭進了內殿,到司明越床前去探查,卻不想看到司明越臉色發青口吐白沫。
禦醫趕到沁伊宮的時候,開心已然做了一些緊急救生措施,卻依然挽不回幼小的生命。
皇長子暴斃!
開心第一時間封鎖沁伊宮,不許任何人進出,然後讓碧荷馬上把這個消息傳到司天傲那裏,司天傲聽聞,當即便臉色鐵青,不顧眾臣疑惑,中途退朝趕到沁伊宮。
到了沁伊宮前,腳步變得沉重,司天傲幾乎不敢邁動步伐,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不想麵對的念頭。
席公公滿麵悲戚地虛扶著司天傲,推動他的腳步走入宮殿的大門。
大殿中,沁伊宮所有的宮人都跪在地上,靜悄悄地,一片死寂,隻聞偶爾的哽咽聲,剛出口便被手掌捂住,不敢哭出聲音來。
司天傲甚至有種錯覺,若是他不低頭,怕是不知道那裏跪著幾十個人。
在大殿的內側,一個白衣素裹,青絲淩亂,神情卻寫滿了倔強的人正絲毫不讓地與他對視著。
她的臉色很蒼白,失了血色的淺粉雙唇緊緊地抿著,眼神幽然燦亮,宛若黑夜中最後一盞燭火,雖然照亮了黑暗的迷途,卻搖搖欲墜得似隨時都會燃盡最後的能量,永遠熄滅。
隔著深廣的沁伊宮,一個在門口,一個在殿深處,兩雙墨黑的眸子,遙遙相望。
開心就那樣站在那裏,身形筆直若標槍,帶著一股不肯低頭的鋒銳。
可是司天傲卻從她的唇角,她的眉心,她的眼底,讀懂了她的自責。她在怪自己,沒有照顧好那個小生命;她在怪自己,在她的照拂下,卻依然讓他失去了第一個孩子。可是司天傲此刻的心,太過憂傷,無法給予她太多的安慰,他也相信,以開心的心性,不會被這樣的事情打倒。
輕輕地歎息著,不再看開心,司天傲轉身往左偏殿而去。
緩緩地推開那在今日顯得格外沉重的大門,司天傲揮揮手,把所有的人都趕出左偏殿,獨自一個人緩緩走到小床前。
司明越緊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他的小床裏。原本圓潤粉嫩的小臉,此刻慘白中泛著淡青,紅潤的小嘴一片死寂的蒼白。往日裏有力地蹬抓的手腳,此刻略帶著幾分僵硬地散在身體旁。
那樣一個鮮活的生命,此刻靜悄悄無聲無息地躺在那裏,再也無法咧開他沒牙的小嘴對著他笑。
這是他第一個孩子,第一個流淌著他的血脈的孩子!
司天傲緩緩地俯低身體,顫抖的雙手握住司明越的身體兩側,額頭抵觸著司明越冰涼的小臉,身體在炎熱的夏日裏隻感覺徹骨的冰寒。
“明越……”
低啞的呼喚聲,緩緩從喉嚨裏溢出,帶著沉甸甸的情感,充滿整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