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風在無人處給自己身上施了個障眼法,才鬆了口氣。他腳下不停,飛速向房間走去。直到走到房間,他才掀開袖子:原本白皙的胳膊上爬滿了黑色的鱗片。他忙默念法訣,漸漸地,胳膊上的鱗片消失了。
這一夜,顧清風自然也不會休息。整整一夜,他都在打坐。他想,或許,他是該找個深山老林修煉了。然而,他很不解,他有八百年修行,不應該這樣啊。
在後來的幾天,顧清風一直忙著修煉,也沒心情管紅線的事情。
而十一卻忙得正歡,也無暇顧忌顧清風。
有消息靈通的江湖中人不知從哪裏搜羅來了魔教的布局圖還有魔教教主極其親信的畫像。在原本的命譜裏,這畫像當中是沒有北冥煙的。但是在這牽錯後的小時空,卻有她的畫像。
這可不能遞到曲不凡手中!曲不凡剛剛在顧清風的忽悠下以為自己喜歡小煙兒,若是在這個關頭知道了小煙兒是魔教教主的女兒,他肯定會斬斷情絲。如今感情還不算深,情絲不牢,這一斬,必然會斷的。
十一當機立斷,截了北冥煙那一張。其餘的原封不動被遞到了新盟主手中。
接著又出事了。
在原本的命運裏,謝玉書沒有去攻打魔教,眾人都認為她是前盟主遺孤,不應前去。但是在牽錯後的小時空,謝玉書想去攻打魔教,卻無人反對,甚至連曲不凡也讚成她跟去。理由還是她是前盟主的遺孤。
十一不願意謝玉書跟去,別說這原本命中沒有。單說這一路到天山,行程至少要月餘,誰知道在路途中會不會發生些什麼。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可是,怎麼才能阻止謝玉書跟去呢?殺人不可以,打傷也不行,偏偏這個時候一直扮演狗頭軍師角色的顧清風正潛心修煉,她也不好打擾。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時間緊迫,她想不到好主意,隻得搖身一變,化作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手裏持著“神算子”的幡守在大街上等謝玉書的出現。
謝玉書好不容易才說服母親同意她前去,喜不自勝。謝夫人不舍得女兒,但又沒辦法,便帶著女兒上街再添些出門必備品。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謝玉書隨母親上街,大喇喇拋頭露麵,引得眾人圍觀。
十一看見她們母女走近,忙高聲吆喝:“神算子測吉凶,不準不要錢!”——她吆喝的話是從旁邊賣蔬菜的大媽的吆喝中演化而來的。原版是“新鮮的蔬菜,不鮮不要錢!”
武林中人刀口舔血,隨時可能喪命,對吉凶一事異常敏感。謝玉書聽見這話,拉著母親就走,她怕聽到不好的話,動搖她的決心。
謝夫人卻執意要女兒去測吉凶,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她不想她唯一的女兒也出事。盡管她手裏握著給女兒求來的平安符,她還是感到不安。
謝玉書無奈,隻得上前。
十一此時的外形還是很能唬人的,她幻化的形象是參考了月老爺爺和顧清風版老神仙的模樣才變成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範兒。
見謝家母女過來,她極力按捺下欣喜之情,盡量顯得若無其事。——她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沒想到她們真的會過來。
十一的神算子看上去很專業,簽桶,筆墨紙硯應有盡有。
謝玉書提起筆,隨手寫下一個“謝”字。她寫的一手好字,大氣磅礴,不像是出自女孩兒之手。
十一拎起來,撚著胡須裝模作樣看了半天,搖了搖頭,連連歎氣。
謝夫人連忙問道:“老神仙,您可是看出了點什麼?”
十一哪裏看的出來?不過是信口胡謅罷了。她又歎了口氣,才道:“這位姑娘,如果老朽沒看錯的話,姑娘從小是假充男兒教養的。”
謝夫人點頭:“的確,我和先夫隻有這一個女兒,自然當成男孩兒養。”
十一又道:“這字剛中帶柔,又有哀傷之氣,敢問可是家中有尊長過世?唉,這位尊長還是死於非命,極其慘烈啊。”
她心裏暗暗驚慌,她哪裏懂得看字?若是看相,她還能借著先知說出一二來。
謝夫人聞言紅了眼眶:“先夫的確是死於非命。”
謝玉書撇嘴,並不相信。她身穿白衣,頭簪百花,一眼便知是在孝中。能看出來有什麼稀奇?
十一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姑娘將要遠行。”
謝玉書依然不屑:“這有什麼?我穿著孝服是在孝中,我買這些東西,一看便知道是要遠行。這我都看得出來,你算是什麼神算子?”
謝夫人攔住謝玉書,低聲道:“玉兒,不要胡說!”
十一忙道:“好說好說,無礙無礙……這位夫人,既然這位姑娘不信老朽,那麼老朽給夫人算上一卦可好?也算是作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