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點，夜深人睡去。第二天朦朧時分，林執是被院子裏的馬蹄聲吵醒的。他伸個懶腰起身下樓喝水，端著杯子無意識地走到院子裏，而後一口水噴了出去。
起猛了，竟然看見貓在溜馬。
追陽在院子裏低頭嚼草料，小三花貓揣著爪子趴在它的背上，眯著眼睛，老神在在。明明剛滿月不久，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
林執忍不住上前去挼了一把貓貓頭，真是讓人上癮的觸感。
想起今天要去學校旁聽，他先去廚房裏把饅頭蒸上，三兩步跑到樓上的衛生間裏洗漱，然後回到房間裏把所有的衣服都翻找出來，擺在床上。
昨晚下了雨，今天一整天都是陰天，得穿長袖。他將那些衣服褲子換著花樣地搭來搭去，選出了自認為最合適的一套換上。
再下樓的時候，其他人仍然沒起床。他啃著個饅頭到院子裏去刷鞋，追陽已經不在那裏，小三花貓叫著跑過來蹭他的腿，分走了他一半饅頭。
天色亮起來，已經能聽到有人經過宿舍樓，要去地裏幹活兒了。
林執似是有些焦灼，坐在房間裏偶爾亮起手機屏幕，隨意翻了翻頁麵又息屏。坐一會兒，又跑到衛生間裏去對著鏡子打理頭發，整理衣服。
八點，聽著樓下的人陸續出門了，林執深吸一口氣，走出房間下樓。蘇念坐在沙發上正在翻看教案，聽見他的腳步聲，回頭道：“走吧。”
“好。”
兩人出發走向學校。
走到操場上，隱約能透過窗玻璃看到教室裏端坐的學生，從裏麵傳出整齊的讀書聲。
蘇念和林執走進教室時，教室裏突然安靜下來，鴉雀無聲，林執抬眼一看，底下的學生個個都睜大了眼睛、嘴巴微張盯著他。
他今天穿了那身天藍色的牛仔外套內搭白色衛衣的套裝，身姿挺拔，清俊朝氣，麵容白淨，整個人透出一種青春神采，甚是吸睛。
蘇念清了清嗓子，道：“這是你們新來的林執老師，從今天開始，他會和你們一起聽課。”
幸好這些天林執走遍水西村，把此處近八成的孩子都認完了，麵對一眾目光，他很快平複了心情，微笑著道：“同學們好。”
“老師好——”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一路目光相隨，林執走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裏那個空位置坐下，學生們個個不由自主轉過去看他。
蘇念輕輕敲了敲講桌，開始上課。
上課並沒有什麼新奇之事，就是一節中規中矩的數學課，大半時間在給學生解決之前留下的習題。
隻是下課後，林執被學生們團團圍住，大家七嘴八舌地問問題——
“林老師你是大明星嗎？”
“林老師，聽說你是從外省來的？”
“老師你知道四川嗎？我爸媽在那裏打工誒！”
“林老師，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外省人都和你一樣好看嗎？”
林執一一回答完的時候，午飯時間都過了。
接下來幾天，林執如這天一樣，旁聽了所有老師的課。
蘇念的課，課上很安靜，偶爾抽查學生的作業或背記情況時，氣氛會很緊張，仿佛她一站在那裏，空氣就不由自主地凝滯起來。
文婭的語文課，氣氛會輕鬆一些。她博學多才，又是師範學校出身，經常在課上拓展許多新的知識和趣味故事，娓娓道來，整節課幾乎不會有人走神或打瞌睡。
黃傑的課最是不守秩序，學生總愛接他的話，偶爾他還要帶著學生跑到操場上做一些物理實驗。有時候一節課上完，書都沒翻幾頁。
王遠之的數學課最是超乎林執的預料。他平日裏沉默寡言，身上總帶著一股老幹部式的正經氣息，沒想到站在講台上，手執書本，他是最溫和且從容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