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醫生一看就知道不對勁，要打電話報警。那個老母親攔住白醫生，不準她報警，說如果報了警她兒子這輩子就完了。”
王遠之冷冷地道：“她兒子早就完了。”
“兩人僵持之下，一直在地上打滾的人突然渾身顫抖口吐白沫，白醫生怕他咬斷了舌頭，便伸手去掰他的下巴。誰知那男的抓住白醫生的手咬死了不放，咬得鮮血直流。白醫生最後還是報了警，但是警察趕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文婭道：“也就是說，感染艾滋病的最佳阻斷時間，已經過了。”
“所以白醫生……哎！”
黃傑道：“我聽說最近這段時間，抓了好多吸毒的。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
一陣夜風吹過，帶著侵膚透骨的寒意。
眾人靜默良久，蘇念撕完手裏的苞穀葉子，緩緩站了起來，道：“夜深了，不撕了。休息吧。”
她轉身走回宿舍樓，眾人望著她仿佛有些頹喪的沉重背影，麵麵相覷，惑而不語。
有些事情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就像樹葉落在土裏，也不是瞬間就腐爛。
在水西小學裏上課的日子並非一直簡單歡樂，有時候會透過很多小事，窺見那些令人細思極恐的陰暗。
比如林執翻閱學生的作文，主題是關於父母的，近一半的小孩兒寫的是——
我的爸爸經常打我媽媽。
還有幾個小孩兒寫的是——
我從來沒見過我的媽媽。
某天，中午課間，學校的小孩兒在操場上玩耍，女孩子跳皮筋、撿石子，男孩子滾鐵環、打洋牌，一片歡聲笑語。
林執和文婭坐在辦公室裏備課，忽然跑進來一個女學生，哭嚎不止。林執嚇了一跳，細問之下才知道，學校裏那個一直讓老師頭疼的男生，今天帶著幾個同伴，跑到操場上去偷襲脫女生的褲子！
林執立馬衝到操場上。操場上一群人吵得厲害，那個虎頭虎腦的男生身後跟著幾個“同夥”，對著對麵的一群女生比劃“羞羞臉”。而對麵的女生群由羅玉萍和吳瑩瑩領頭，大聲斥道：“我們要告訴老師！”
“哦喲喲，告嘴婆，穿花褲，羞羞羞！”
“告就告，隨你告唄！”
羅玉萍氣得臉發黑，擼起袖子就要上去幹架，叫吳瑩瑩一把抱住，道：“玉萍玉萍，老師來了！”
林執走過去，擋在了兩群人中間：“韓誌高，你做什麼？”
文婭也趕了過來，道：“你是不是對女同學不禮貌，脫她們的褲子？”
這個名叫韓誌高的男生，是安陽村來的一個小孩兒。他的父母同水西村的村長楊淨有些交情，聽說這裏的老師教得好，又是送禮又是請客吃飯，才把兒子塞了進來。此人被家裏人縱容得無法無天，任性驕橫，很是讓人頭痛。
文婭道：“你這樣做是非常過分的，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你們，現在馬上到辦公室去，麵壁思過，今天每人寫一份五百字的檢討。”
“五百字？我不寫，我寫不了！這學我不上了！”
說著，他拔腿往學校外跑去，林執見狀要追上去，然而這時，一匹黑馬擋住了韓誌高的去路。
灼日之下，蘇念高高坐在馬上，低頭睥睨小孩兒一眼。
小孩兒退後幾步，想繞開追陽，蘇念一勒韁繩，追陽嘶鳴一聲揚起前蹄，直接從他頭頂跨過，嚇得他捂住了頭蹲在地上。
身後眾人屏息凝視。林執聽到吳瑩瑩扯著羅玉萍的衣袖說：“蘇老師好像生氣了……”
蘇念翻身輕盈從馬背上躍下，韓誌高看著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好玩兒嗎？”
蘇念朝他走去。
“我，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的。”
蘇念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麵無表情地走到他麵前。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
一把拽下了他的褲子！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跟著韓誌高鬼混的幾個男生下意識地抓緊了自己的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