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遠斂下神情,鋒利的餐刀從背包中拿出,借著衣袖的掩護,被他不動聲色地握緊在掌心裏。
假如他和助手兔一樣有雙出賣情緒的兔耳,此刻肯定高高豎起,每一縷筆挺的毛發都透著對危險的警覺。
……?
黑兔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笑容在一瞬間收斂,原本精神抖擻的模樣數盡消失,耳朵懨懨地垂在腦袋兩側,看起來很是受傷。
為什麼要怕我?你不應該怕我啊。我不會傷害你的。
黑兔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脖子,整齊的毛發因它的動作而顯現出突兀的雜亂一片。它反手擒住助手兔的後頸,將助手兔拎到千遠麵前,還沒使勁兒,助手兔就非常自覺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我錯了!我錯了嗚嗚嗚嗚。我不該皮那一下的,我不該對你那麼囂張嗚嗚嗚嗚嗚!
助手兔哭得稀裏嘩啦,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到深處甚至還連打了好幾個嗝。感受到頸後傳來的絲絲涼意,它淚眼婆娑,絕望地想:
嗚哇哇哇嗚嗚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腦袋是不是要掉了它是不是在想該怎麼擰斷我的脖子嗚嗚嗚嗚嗚好可怕好可怕好後悔嗚嗚嗚……
早知道千遠身上有這麼恐怖的存在,助手兔打死也不會犯那一下賤,鐵定好言好語恭恭敬敬告訴千遠廚堂在哪,順便承擔導遊一職帶他去廚堂參觀參觀。
在森林呆這麼久,它還沒吃過一頓飽飯,還沒嚐過一次烤肉,還沒跟女巫大人訴說過自己的煩惱,還沒找出造成自己好友死亡的凶手,它還……它還……
我還不想死啊——!嗚哇哇哇哇!!!助手兔嚎啕大哭:對不起!我再也不敢對你不敬了,請你放過我吧!不要殺我嗚嗚嗚嗚!
你不是想去廚堂看看嗎?你放過我,我帶你去!我這就帶你去嗚嗚嗚——!!!
千遠聽不見助手兔都在邊哭邊嚎什麼,但見對方又是撒潑又是打滾,還滿臉悔意,大概能猜到對方是在後悔之前的行徑,正衝他道歉呢。
千遠對外界的刺激沒多大感覺,助手兔那句“你求我啊”在他心裏並未掀起半點波瀾,他完全不在意。
可眼前這團變成兔子的不明物,卻是切切實實地為了一個“求”字在發怒。甚至還半壓迫半恐嚇地逼助手兔向他道歉。
……真奇怪。
千遠很難形容自己在看到不明物那一刻時心裏泛起的異樣,也很難理解自己竟然從一團烏漆嘛黑的臉上看出了怒意。
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看出來了情緒,還莫名其妙感受到了對方善意。
它是在幫自己。
思忖至此處,千遠對黑兔認真道:“謝謝。\"
嗯嗯~~
低垂的耳朵重新豎直。黑兔踱著步子,小心翼翼湊到千遠身邊,用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像是撒嬌般發出細小軟綿的叫聲。
這還是千遠第一次聽到兔子叫,他覺得有些新奇,伸出另一隻沒拿刀具的手,指腹一下一下滑過黑色柔順的皮毛。
手感還不錯。
感受著背部傳來的溫熱觸感,黑兔愉悅之餘隻覺得內心騷癢難耐。
在千遠的手指第三次落下時,它終於忍不住,偏過頭,一口咬住千遠的指尖。
千遠:?
說是咬,但其實並不用力,隻是唇瓣虛虛也含著,濕潤的舌頭卷吮舔砥指尖那一點皮膚,舌表的倒刺刮蹭柔軟時引起一陣電擊後的酥麻。
千遠不確定正常兔子的舌頭上有沒有倒刺,他沒研究過,反正黑兔舌頭上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