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的是,幽人這次來幽府,會給我帶來一個令我頭疼不已的麻煩。
珈藍對我昨晚是如何在幽燃封那裏蒙混過關的問題很是感興趣,一大早進我房門就問我:“我很好奇你是怎麼跟幽燃封他解釋蒼穹的事的。”
“沒什麼,我就說三年前離家出走那次路上遇到了受了重傷的蒼穹,好在體弱多病的我隨身攜帶了各種藥,我就把蒼穹給救了。”
珈藍噗嗤一聲笑了,“哎呀哎呀,這麼惡俗的情節,虧你想得出,也好在幽燃封相信你這個乖女兒的話,我快笑死了,這你可得跟蒼穹串通好了,省得露餡。”接著她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戲謔道:“真看不出你還會糊弄人這套,果然人不可貌相。你怎麼想到的?”
“隨機應變。怎麼今天突然拿了那麼多衣服來?”我看到珈藍手中捧著的各式各樣花色不一的衣服,奇怪地問。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處處為你著想的娘,說你表哥幽人過生辰,要穿得隆重漂亮點。你這表哥也是個愛擺架子的主,一個人過生辰,全府的人忙活。”
“……”
三天後,幽人瞞著他爹娘提前來到幽府,而不知情的我還在睡大覺,迷糊中,聽到敲門聲,我以為是珈藍來叫我起床了,就爬起來開門,抬頭卻看見蒼穹那輪廓分明的臉,他突然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接著別過了臉,看向別處,表情略微不自然。我才恍然意識到自己隻著紗衣,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我有些尷尬地關上了門。
等穿戴整齊出來,蒼穹一直在外麵候著,看到我出門,便轉身對我說:“主人,幽少爺來了,正在大廳等您。”說話其間一直低著頭。
我不好意思地說道:“珈藍呢,剛才我以為是她……”
“她在大廳伺候,抽不開身。”
“哦。我們過去吧。”
大廳裏,幽人正和幽燃封柳夫人說著話,看到我進來,幽人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滿眼驚喜地快步走到我身前,“若兒,你來了。”
一年不見,幽人又長高了不少,雖然隻比我大兩歲,但是我的小身板卻隻到他的胸口,我稍微退開一步,十分有禮貌地叫了他一聲“表哥”。
幽人有些驚訝地問:“你怎麼又叫我表哥了,你平時不是老喜歡叫我名字的嗎?”
我不作聲。幽燃封很合時宜地咳了一聲,柳夫人則笑道:“幽人你還沒吃早飯吧,我這就叫下人上菜,你和若兒許久未見了,一起好好吃頓飯。”
幽人爽朗地應了。
吃完早飯,柳夫人叫我和幽人敘敘舊,我一向不擅長這些,而且,我和幽人確實沒什麼好敘的。幽人把我帶到一邊,委屈地問:“若兒,怎麼我寫給你的信,你隻回了一封呢?你不知道,我天天等你的回信,等得花都謝了。”
我淡淡掃過一旁的珈藍,珈藍裝作沒看見,扭頭就走。幽人給我寫過大概有十幾封信,除了第一封是自己親自回的,剩下的,我全交給珈藍代筆了。
“身體不舒服,忘記回了。”
幽人緊張地瞧著我:“怎麼又犯病了嗎?現在身體怎樣,姑父姑母知道嗎?”
“現在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應該早點來看你的,若兒,這一年你肯定過得很辛苦吧?”幽人滿臉擔憂的表情看起來很真摯,看來我之前好像誤會他了。
我微微一笑,說:“我沒事,讓表哥擔心了。”
幽人臉突地一紅,說話有些結巴:“你,你,你總算笑了,這三年,你從來都不肯跟我笑一下,你還是不要叫我表哥了,我比較喜歡聽你喊我名字。”
“剛才爹娘都在。”我解釋道。
“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想與他繼續這個話題,遂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他,“這個給你。”
幽人接過去,端詳了一陣,“若兒,這個是你特意給我挑的?”
“你要是不喜歡,就還給我好了。”我說道。
幽人一把揣進兜裏,頓時喜笑顏開,“喜歡喜歡,你送我的東西,我一定好好保管。”
遠處的樹蔭下,蒼穹背靠著樹幹,麵無表情地注視著我們這邊,珈藍調侃道:“誒,雖說你是小姐的貼身護衛,但偷看人家約會是不道德的你知道嗎?”
蒼穹轉過身,認真道:“我沒有偷看。”
“噗,對,你是光明正大地看,你這冰山臉有時候還真是有趣,死板得有趣。不逗你了,我得回房了,你好好站崗啊,哈哈。”
幽人的生辰辦得十分地隆重,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他,他還是個乳臭未幹的男孩子,如今也已經長成18歲有擔當的英俊男人了,而我卻還是當年那個小丫頭的模樣,容顏未有絲毫改變。因是府上大小姐,大家對我還是畢恭畢敬的,但是私下裏卻偷偷議論幽府千金幽若是個怪胎,這些類似的話我不僅一次聽到,不過每次我都一笑而過,久而久之下人們就漸漸不再談起,大概也是覺得無趣至極。雖然我一向對這些流言無甚在意,卻因為不巧被來我家暫住的幽人知曉,結果他把幽府愛背地裏嚼舌根的下人狠狠教訓了一頓,那時候我們剛認識一年,平時本就不常來往,對他也隻有任性乖張的小少爺的印象,自從他替我打抱不平之後,我才開始真正注意到這個男孩。偌大的幽府裏,除了珈藍,也隻有他能讓我感到輕鬆自在,他的毫無心機,也是我願意和他相處的原因。
離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幽人大約覺得煩了,偷偷溜到我身邊,在我耳邊說:“若兒,我們出去吧。”
“去哪?”
“你跟我走就是了。”說著便拉起我的手臂,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當然不包括遠遠跟隨著的蒼穹。
幽人把我帶到郊外的一個荷塘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拍拍地上,示意我坐他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