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後娘娘,夜深了,您回去吧,王上不在這兒。”
夜色如墨,身前宮人的幾盞明燈也照不透這黑暗,一女子站在偌大的宮殿麵前仰頭看著,小小的身影越襯得她渺小。
“有勞公公,那本宮明日再來。”
以為這是男人的借口不願見她,女子垂眸沒有執著,隻是默了默,轉身走了。
夜間的冷風吹起她的裙擺,引她一步三回頭。
“嬤嬤,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不要人跟著,婉婉接過宮人的一盞夜燈,獨自一人走進黑暗。
她想一個人靜靜。
“公主。”
寧嬤嬤為難地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但想到女子的性子,她垂下頭,暗歎一口氣,服從命令帶人回去了。
四處靜寂,女子與黑暗為伴,距離她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響起一道極其輕微,不易被人察覺的風聲。
“公子,你信硯公子的話嗎?說那些狩場的殺手不是太後娘娘派來的。”
白日澹台硯在甘泉宮說的話,暗一也聽見了,不過知道是一回事,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要知道,皇家狩場可是皇室的地方,有誰敢殺人,又有誰能一手遮天派這麼多殺手進來而沒有驚動裏麵的任何一個貴人。
況且,以太後娘娘手底下的勢力,恐怕在那些殺手翻牆潛進皇家狩場的那一刻,她的人已經把這個消息告知於她了。
前方的高燭跳動紅焰,牌位前,男人跪在蒲團上,身形高大。
“不過是騙她兒子讓他暫時安心罷了。”
他的聲音沒一絲波瀾,聽著比以往少了一絲生機。
“出去吧,寡人想靜一會。”
“是。”
暗一沒發覺不對,隻是領命守在外麵。
這裏是祠堂,是先人安息的地方,他確實不該在這裏問這些話。
堂內的男人抬眼,一一注視著麵前的牌位,眼有敬意,但無畏懼。
想當初他也和他們一樣到了冥界成為鬼魂,和人間徹底隔絕,終年和黑暗為伍,不過他們有家人,每年有子孫給他們燒紙錢,而他,雖沒有家人,但有冥王這個位置。
都是鬼魂,都是同類,他又怎會怕他們。
莊嚴肅穆的祠堂內,男人跪在那,眼前竟浮現出一幅幅畫麵。
那是他為冥王時的模樣,牛頭馬麵,幾重煉獄,鬼火奈河,黑白無常,還有那討人厭的孟婆。
他伸手,下一刻,右手手心竟幻化出一朵曼珠沙華。
一朵如用血淚凝成的血花,綻放著,盛開著,一瓣之間足見其輝煌。
鬆開手,任由那朵花懸浮麵前,男人盯著那朵絢麗,神色晦暗不明。
“三公主,你不能進去,三公主……”
一道焦急喚醒沉思中的男人,男人抬眼,死死盯著不遠處不顧阻攔非要闖進來的女子,眼底暗沉,盯著她一言不發。
與此同時,不甚明亮的祠堂內,他身前的曼珠沙華不斷旋轉,旋轉,散發著詭異的光芒。
“滾。”
“是。”
暗一待要拉婉婉離開,結果對方一把掙脫了他,來到男人麵前。
暗一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留在那觀察一下,見男人沒有繼續發話,才抱拳趕忙離開了。
“你來做什麼?”
不知何時,那朵絢爛帶著詭異的血花不見了,同一時間,男人收回目光,盯著眼前的一眾牌位,不看她,聲音卻變得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