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再醒來首先感覺到李利安還握著我的手坐在旁邊。
我不想看見他，也沒有力氣和他說些什麼，就閉著眼睛假寐。
他手掌的溫度傳過來，隻能在冰涼中感覺到一絲絲的暖意，指尖更是冰涼，手腕還不停顫抖著。
“張章啊，你一定要沒事...”
像是發現我醒來，又像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我想把手抽回來，以此告訴他我醒了。
他感受到我的動作，卻握得更加緊。“我一定會盡自己所能補償你的，相信我。”
補償啊，能不能就補償給我一個清淨的未來，謝謝了。
我放棄抽回手的動作，抬起手指拍拍他，算是一點安撫，希望他趕緊去過好他自己的生活。
“張章...我開槍了。”
李利安的聲音有點打顫，什麼意思？什麼時候？
我睜開眼睛，偏過頭看向他，他眼圈烏黑眼白通紅，皮膚泛出油光，臉頰還有幹燥了的皮屑。
他躲避開我的視線，雙肘支起兩個小臂，用一邊手背擋住自己半邊臉，低下頭不看我，卻沒有鬆開握住的我的手。
“都怪我...我真的，真的想的太簡單了...”
李利安喉嚨裏麵是控製不住的抖動，音量低下去，聲音悶在他胸前某處，找不到出口。
“張章，對不起...”，他用力吸一口氣，敗兵一般緩緩呼出冗長幽深的鼻息。
“是我找的混混，也是我故意叫你去送這一單的...但我真的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我真的沒想到他們能做出這種事情...”
“嗯，我知道了。”淡淡開口，心裏的仇恨憤怒自己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隻剩下疲憊。
李利安得到我的反應，卻抖得更加厲害了。“張章，別這樣，你想怎麼樣都行，任何我能為你做的事都行，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潮濕的呼吸噴在我手上，抽回被他略微握痛的手，拍拍他小臂，還是安撫的意味。
“他們為什麼沒等到你？”我調整一下聲調，不讓自己顯得太過頹喪。
李利安開口卻沒有發出聲音，臉色鐵青，顯得眼白裏更紅了。
半晌，他艱澀開口：“我本來是跟在你後麵下車庫的...”
他聲音又開始失去控製，“被一夥人堵了，他們...他們威脅我交出我的上家和所有渠道。”
“我不能答應，差點被他們綁上車，但是對方沒想到我有槍。”
“...本來，本來我已經可以逃掉了，都怪我，都怪我多嘴，讓他看出破綻...”
“我怎麼那麼蠢，直接走掉了就好啊...差點被他搶了槍...”
“張章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開槍，是意外，我連架都沒打過，我手上從來沒有沾過血，張章，你相信我。”
我沒說話，隻繼續拍了拍他，心裏卻是寒涼了許多。人啊，眼中終究是隻看得到自己的得失的，再高明的詭辯，再華麗的粉飾，遮罩之下都是一樣。
“等我找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診所老頭故意拖延時間賣給我假地址，還好被我找到了其中一個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