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好琴。
不覺間金烏西墜,玉兔東升,碧天如洗,分外清華,滿庭樹影,嫋嫋婷婷。
“苦調淒金石,清音入杳冥。蒼梧來怨慕,白芷動芳馨。皇後娘娘可是有什麼煩心事?琴聲何以如此幽怨?”
曲罷,恒王正含笑看著如晏。
在這禁宮之中來去自如,恒王絕非富貴閑人。
“王爺有所不知,宮中又有喜事了。”
如晏喟然長歎。
“當真?有何喜事?本王未曾耳聞。”
“長春宮的蕭婕妤有喜了,宸妃肯定滿心惱怒。”
如晏的話音一落,恒王臉上的笑意全無。
“蕭婕妤有喜了?”
恒王滿臉陰翳,眼神也帶上了幾分陰鬱。
如晏像是沒有聽到男人的問話似的,自顧自道:“皇太後向來不喜我們姐妹二人,如今蕭婕妤有喜,真怕宸妃會遭遇什麼不測。”
“娘娘真是瞎操心,有皇兄在,宸妃娘娘會有什麼不測?”恒王嘴角一勾,帶著一絲嘲諷道,“娘娘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若是蕭太後想要對付你們姐妹二人,娘娘首當其衝。”
“今非昔比了,我被幽禁在這甘露宮中,和在冷宮有什麼區別?太後還需要費力對付我?”如晏低眉垂瞼,“宸妃不僅有皇上的寵愛,更有大皇子傍身,已然是太後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恒王抓住如晏的手腕,將人一把拉進懷中。
“娘娘放寬心,皇兄會護著宸妃娘娘的。”男人附耳低語,炙熱的氣息添上幾分曖昧,“至於娘娘,我會保護好娘娘的。”
“我就是怕皇上護不了宸妃幾時了。”
“娘娘這是何意?”
“宸妃告訴我,皇上的身體猶如枯木朽木,怕是……”為了鬱宸妃歡好,皇帝時常服用丹師煉製的丹藥,氣血陰陽不足,時日無多。如晏眼眶泛紅,淚花閃爍道,“皇上一旦駕崩,皇太後一定會扶持蕭婕妤之子為新帝,到時候我和宸妃死無葬身之地。王爺,若是真到了那一日,我怕皇太後對王爺不利,王爺必須盡快離京。”
先帝駕崩之時,深受先帝寵愛的吳貴妃悲痛欲絕,一頭撞在柱子上隨先帝而去。不過,如晏一直懷疑當日吳貴妃是被還蕭皇後活活逼死的。蕭太後一直不喜恒王,對他疾言厲色,也不允許皇帝同恒王親近。
“娘娘不是在說笑吧?”恒王麵色不變,隻是眼中精光乍起,“我看皇兄雖氣血不佳,但不至於此,娘娘多慮了。”
“宸妃同我說的,皇上夜夜咳血,行將就木。”說話間,如晏淚珠盈睫,“王爺,我知你一向不問朝政,為了安全起見,王爺不如去求皇上賜予番地,離京而去吧。”
恒王眼眸一暗,抬起女人的臉,輕輕替她拭去淚珠:“我豈能棄娘娘於不顧,一走了之?”
如宴有心試探:“隻要蕭家還握有兵權,便是皇上留下聖旨立大皇子為新君,蕭家也敢另立新君,一切都是枉費心機。”
恒王伸出手指抵在如晏的唇上,止住女人的話語。
“娘娘,蕭家還不能隻手遮天,皇上若是真的冊立大皇子為新君,朝堂之上,忠臣良將定會擁護大皇子。若是他要兵變,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刻,這位溫潤如玉的恒王露出了他的獠牙。
擁立幼帝,執掌大權,待除去蕭氏一族,即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