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歲這一年的深冬格外凜冽，北風呼呼的吹響夾在窗戶縫隙變成口哨發出刺耳的音調；肆無忌憚的雪花飄飄灑灑於小年夜伊始，落在地麵上累積厚棉被似的蓋住薄如紙片的鞋襪。在期待著放寒假前夕按耐不住的激動溢於言表，即使新年禮物的清單裏麵並沒有值得開心的物件兒哪怕五顏六色的廉價糖果也是偷偷藏起櫃子最高層，防止貪嘴的偷食去。
告誡是用來走親訪友聯絡關係發展的重要因素，滿臉的笑容即使並非發自真心，可是有求向縣城鋪麵的肥頭大耳朵辦事情。說起來是父輩的父輩開外的，算得上實在親戚，而其抓緊時機躋身另外高高在上社會，徹底擺脫貧困中下等農民祖代耕種的辛勞。巴結者有送香煙好酒的，自然奉為上等賓客接待時彬彬有禮喜上眉梢。類似桃兒門戶本就清貧拿不出肥豬肉精白麵，哄小人兒玩鬧的甜膩的果糖實勾引不起成年興致勃勃，則淡淡然點頭表示歡迎你到來。
每每母親責怪父親隻兼顧吃喝玩耍的本事總是丟人現眼，求人辦事效率也隻是徒勞送出去實打實的，但收效微乎其微。村裏霸道的為占耕地麵積差點兒動真格舞刀弄槍的，二孩生出來後落戶問題又迫在眉睫。求三五回應答好好好然後便沒了下文，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這年年歲歲如此倒不必堅持，怪人心複雜難猜測熱臉貼冷屁心裏難受的緊。
後來也就不能白浪費功夫去苦哈哈送禮而空癟著自己個兒的肚皮，這樣廉價糖果也就失去它的用途。如此家中竟然連半塊也不得見，冷冷清清的連同他們疲憊不堪的黑色眼袋。桃兒隻幹巴巴盼著初一二三隨父親遊走附近親屬，被熱情或許假裝熱情的捧著瓜子花生塞進破破爛爛的外衣口袋散落內襯各處。但心底卻是十分欣喜的，恨不能跳著歡快的步調哼起樂嗬嗬的小曲兒。
耳朵開始發熱哄哄的腫起來奇癢難耐，指關節破潰成爛糊糊的紅顏色腐肉，有時粘在黑乎乎的針織手套上，內裏細絨毛同皮膚連接緊緊的很難撕開。腳背拱起像發麵饅頭似的體積膨脹，頂住易破碎的鞋麵裂成幹涸的河床。早起洗臉盆裏的汙水結薄冰不消用很大力氣捅破，而涼意幻化鋒利的寶劍從指尖刺進去，於是疼痛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暖壺裏的熱水釀整夜失卻許多溫度，泡不透硬梆梆的方便麵塊成為夾生的潦草嚼完畢作罷。
桃兒放假前夕起得早天總是黑漆嘛烏的需要點燈照明亮，母親酣睡中被刺眼的光驚醒後嘀嘀咕咕的，但是會關心早餐吃了沒有。從外公小賣鋪賒賬整箱的麵餅比其它煮清水湯麵實在是難得奢侈。似乎十二歲生日過後外婆千萬告知應該贍養孩童恐肆意鞭打虐待釀滿滿的仇恨往後遠離，頭也不回。然後這整年的早餐忽而有著落即便來不及準備速食也會單獨遞過來毛票叮囑買油條甜餅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