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胳膊肘裸露著，袖管狹隘限製行動，抬手時胳肢窩處繃緊緊的後哢哧裂開，母親的白眼先翻炒片刻，接著嘟嘟囔囔賤坯子果然賠錢玩意兒，故意損壞叫不能再穿上，以此逼迫家長自掏腰包買來新物件，否則統統猜測重男輕女緣故殘忍對待，麵黃肌瘦的，腫脹著半片臉頰，嘴唇烏黑毫無血色，至於四肢新傷口堆砌舊傷口，淤青，破潰、發炎症漏出膿液，結痂厚厚塊狀。
解釋貪玩的不懂愛惜吃穿用度，前些日剛剛買回最時興的比死老太婆隻管給予破爛的二手貨打發，不知否死人的遺物便當作寶貝似的打包回，卻黴運連連家宅不安寧定相關。叫脫掉扔坡底臭水溝隨之飄遠些，竟不知好歹的貨紅著眼眶依依不舍棄，瞧那副倒胃口模樣脾氣騰的上頭，按也按不住。旁個也就不再多言語，畢竟所謂的清官難斷家務事，來說情的被棒槌抽兩鞭道不是存心的，是被死崽子氣瘋癲發作。
明眼的定然知曉成長緣故該準備合適的衣物替換，何況長年累月僅僅屈指可數的外套及褲子鞋襪，又漿洗次數越多越陳舊發白色皺巴巴的很是難看。起初號召打深水井畢竟是家家戶戶不可或缺的水源，且接連三四五家施工雖探測深遠但終於抽出清冽的，放置水泥池子方便洗洗涮涮的省去擠擠攘攘於一處。
母親聽罷連連撇嘴角鄙夷，另辟蹊徑從娘家尋半人高醬色水缸，抽水機通電後盛滿滿的再用草編織圓蓋覆著。這裝置但設立直到三四十年之後依舊，倒沉澱青苔斑駁生出密密麻麻黑顏色帶尾巴幼蟲，雨季發汗珠，冬日結薄冰，蛞蝓黏糊糊貼緊慢慢爬。即使後來添四五六七八水桶用來，購入半自動洗衣機減輕勞累，但廚房汙漬留作喂豬的，堅決不允使用清潔劑，教會以淘米的白湯來擦。若點蜂窩煤火燒滾燙的消毒，罵罵咧咧不當家的不知柴米油鹽貴。
則衣物浸泡泥湯直接丟地麵任憑流淌各處，常濕漉漉的兩房間過道水淋淋，踩軟軟的爛爛的糊住腳後跟，吃力氣卻怎麼也拔不動。再使勁嚐試逃脫，而因為站不穩當直直向前栽倒，雙手慣性扶住支撐，腰彎曲曲成為拱橋形狀。鄰裏或許厭煩到底不能挑明確來說，否則桃兒母親瞪圓眼珠辱罵鄉親父老本該和諧互助，你等專門欺負丈夫出門去留孤兒寡母手無寸鐵之力。
責怪走路不長眼的偏往那水坑裏頭鑽，摔成狗吃屎也是活該。若想捧著破皮的膝蓋手肘來質問，定是抱有訛詐的嫌疑小心自作孽遭生養兒子沒屁眼的報應不爽。平時暴雨如注流成汪洋更是行走艱難，卻瞧不見你等抱怨連連，不過三兩盆洗衣水量則大驚小怪的確實沒見識。
罵完見無人回應，諷刺膽小似鼠隻背後蛐蛐，轉頭盯住死妮子舊汗衫發汗十分明顯，正當是認證權威的最好時機，當然懲罰跪下直挺瘦弱的脊梁骨架以洗衣棒槌狠狠敲，警告：一則不許反抗撒開腿趁機逃跑，否抓回來加倍數拳打腳踢便不能輕易饒過；二則不能發出高分貝哭喊聲引發外界猜測虐待，既然犯錯認罪為理所應當，為以後人格健全不是偷雞摸狗的；即使聽從那一下當頭棒喝，眼前猛然漆黑一團，反應不及時彎曲著緩解、皺著眉頭、嘴唇咬破皮罷似乎嚐出鹹鹹的味道。
“跪直！”
於是立刻遵循，迎接著謾罵全是些髒汙的，但常常重複的緣故，並不覺得新鮮。再迎接下一波手指掐住耳廓的軟骨，扯成豬八戒造型，腳底板踩踏腰間餓扁扁的肚皮。無非棒槌、雨傘骨架、掃把頭、雞毛撣子隨意摸過來全可成為趁手的，披散著稀拉拉長頭發遮住半片麵目猙獰。
如此接下去二三四五六小時裏，罵痛快去，打痛快去，到精疲力盡喘粗氣哼次哼次伏床頭上反而淚眼婆娑成為世間最善良的，卻不能被善待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