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也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啊。”向秀依然勸解道:“你看巨源兄,以及嗣宗兄,都在司馬氏的官場裏做過,並沒有被汙染,他們與當權者保持一定距離,依然保持著自己對老莊學說的愛好。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嵇康依舊搖搖頭:“人各有誌,不能勉強。嗣宗兄那樣做,一定有他樂於接受的理由。巨源兄已在官場上坐得很穩,而我堅持不入,不與任何官場之人來往。這是我個人的底線。”
隻聽得山濤大聲說:“嵇叔夜之為人也,岩岩若孤鬆之獨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
“巨源兄所形容,實在是很準確。“半醉半醒的劉伶,聽到山濤這句話,忍不住大聲表示讚同。
阮籍也同樣表示讚成。他說:“對叔夜賢弟的蓋世才華,可以用一副對子來形容,這就是:龍章鳳姿世無雙,天質自然幾回聞。“
幾個人回味著阮籍的對聯,不由得更是拍手叫好。王戎說:“兩位大家描述嵇叔夜先生,用詞都恰如其分,更令我們佩服,學習了。”
嵇康一聽大家都在誇獎他,有些羞澀地說:“我哪裏有你們形容的那麼優秀,其實我很懶散的。我家公主常常說我不修邊幅,不愛洗臉,常睡懶覺,哈哈哈哈…….”
向秀:“可是這絲毫不影響你的外在形象。人們都覺得,你舉手投足之間透著磊落大氣,以及一抹桀驁不馴的神情”。
“桀驁不馴,這個詞兒用在我身上,或許有些準確。對於當今統治者們來說,對於司馬昭和鍾會們來說,我或許真是個桀驁不馴的人,是個讓他們頭痛的叛逆者。“嵇康看了一眼山濤,一字一句地說。
這時,一向不喜歡多說話的阮籍,忽然對嵇康說:“我很讚賞叔夜賢弟的情操,孤傲於世,不與黑暗世道同流合汙。但是,我們每個人都不可能完全逃避於現實之中。我們是現今曹魏政權的子民,我們要活下去,有時就得委屈自己,采取一些圓滑或柔和的方式,以避其鋒芒。“
“有道理。“山濤立即接著阮籍的話頭說:“我還是勸叔夜賢弟,該隱忍還需隱忍,有時退一步海闊天空。”
嵇康見這兩位最貼心的好友都如此勸說自己,便不再言語,隻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臉色凝重起來。
正說著,忽見有一人徑直笑著朝嵇康走來,一直走到距離他很近的地方。嵇康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模樣,他不由得大聲叫道:“仲悌,阿都,你可來了。這麼久沒有見到你了,真的很想你,很想……”
呂安也笑道:“沒想到我來吧?這次回來我會住的久一些,或許會把家安在這裏。
“哦……那可太好了!“嵇康激動地上前抱住呂安,然後說:”走,我們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