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七位摯友在嵇康的竹林“山墅”內再次暢飲海聊。
阮籍首先打開了話匣子:“近日坊間最熱門的話題,莫過於叔夜寫給巨源兄的那封信了。“
“是啊,“劉伶也饒有興趣地插話說:”叔夜的文字,讓人看到了才學積累,文采華章,不過更多的是犀利的表述,獨特的觀點,以及充分展示出自我個性,不為世俗汙染的清高。“
向秀接著說:“叔夜兄,你這封信的本意,不會是真的要跟巨源兄絕交吧?“說完,他先看看嵇康,又看看山濤。
嵇康與山濤互相對望一眼,各自微微一笑。
王戎立即道:“如果他們真的翻臉鬧掰了,怎麼可能還在一起喝酒聊天?“
“那就是故意寫給當權者們看的吧?“向秀說:“叔夜是咱們當中最出色的。不論外貌人品,還是文章詩詞,甚至書法繪畫,都無人可比。故此當權者定要把他拉入官府,為他們撐門麵。“
嵇康聽他如此說,立即糾正道:” 濬衝小老弟此言差矣。咱們這些人之中,當屬嗣宗兄文采水平最高,我哪裏是最強者?“
阮籍聞言也謙虛道 :“還是叔夜更有才華,而且是全才。”
山濤見他們都互相推讓,就說:“咱們這個群體,是我最早倡議建立起來的。當初我就是被嗣宗和叔夜兩位兄弟的才華所吸引,忍不住要跟他們交往。他們是當今文人中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各自都不必太謙虛了。”
阮鹹忽然發話:“敢請叔夜先生為我們奏一曲嗎?我好像還沒聽過先生演奏呢。”
大家一聽這個建議都說好。
於是,嵇康走回屋裏拿出來自己的琴。
隻見他在一塊石頭上坐定,稍加思索後,一雙細長的手指便在長長的琴弦上靈巧地撥弄著,一首《短清》曲子便在人們的心上汩汩流淌……
彈奏完畢,立即響起一陣鼓掌聲。
阮鹹忍不住拿起自己的長頸琵琶,也叮叮咚咚地彈奏起來。
阮籍與劉伶二位嗜酒者幹脆放開懷狂飲。劉伶手中拿著一隻雞腿,阮籍則夾起一塊菌菇,兩人大吃大嚼的同時,更是一杯接一杯地狂飲,拉開了一醉方休的架勢。
向秀則有些憂心忡忡地對嵇康說:“叔夜兄,我是非常敬重和推崇你的,關於你的琴棋書畫才華,以及你這種不問世事的活法,都是我的榜樣。跟你學打鐵也是我的一件喜好。不過,我覺得……你是不是要收斂一點鋒芒,不要跟司馬昭和鍾會一夥當權派……針鋒相對,這樣下去搞不好會惹麻煩的。”
嵇康笑笑:“謝謝子期老弟。我這個人的個性,以及我的生存理念,都在那篇寫給巨源兄的信裏說清楚了。你如果沒看過在這封信,不妨去看一下。”
“哦……“向秀恍然大悟:“那我是要認真看看。”
“一個人的個性一旦養成,那是不容易改變的。”嵇康看了看山濤,接著說:“如同我寫給巨源兄那封信中所言,我不適合當官,無法適應官場的生活。無論朝廷當權者誰來招聘,我都不會去官場。巨源兄好意給我留了個位置,覺得我進入官場有很多好處,他還可以為我保駕護航。可我還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