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通過山濤,終於把自己為呂安寫的喊冤申訴狀,以及呂安的血書遞了上去。可是,這些材料最終全都落入了鍾會手中。
鍾會一看,這其中除了喊冤與申辯之外,都有對司法製度不滿的表述,正可以作為二人逆反的證據之一。
次日早晨,鍾會立即拿著呂安的血書和嵇康的喊冤信,去麵見司馬昭。他對司馬昭說道:“這是我們拿到的嵇康與呂安的最新證據。他們否定盛世,不滿衙署斷案,且有合謀造反之意。”說完他把兩份材料放到司馬昭麵前。
司馬昭匆匆看了一會兒,臉色突變憤然大怒,說:“立即抓捕嵇康,把那個呂安也押回來!“
“是!“鍾會的聲音格外響亮。
嵇康在發出《與呂長悌絕交信》之後,心中已有一些惴惴不安,但衙門捕快到來的如此之快,還是讓他感覺很意外。
晨起之後,心情一直鬱悶的他,吃罷早餐後到去外麵散步。他迎著秋天的朝霞,望著金燦燦陽光下的樹木山巒,以及不遠處的竹林,不由得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返回書房坐定,他拿出那把長琴,靜靜地彈奏起來。悠悠的琴聲,訴說著他心中的煩悶和寂寥。
不一會兒,他聽到院子裏傳來敲門聲。估計是靈兒去開門了。然後便是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後來就聽到聲音越來越近。他起身走到院子裏。隻見幾個衙門捕快模樣的人徑直朝他走來。
該來的,終於來了。這是命運使然。他想。
不等捕快們開口,他就迎了上去。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他鎮定而又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們。
為首一人答道:“我們奉命前來捉拿罪犯嵇康歸案。你……就是嵇康嗎?“
嵇康大義凜然地說:“正是。請稍等。“說完,他就轉身朝著書房走去。
此時,靈兒早已跑去告知了長樂亭主。隻見公主滿麵淒惶跌跌撞撞地快步朝書房走來。
“夫君,夫君……!“公主神情慌亂地大聲說:“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為何來捉拿你?不過就是為呂安說了幾句公道話,你犯了哪宗罪?”
嵇康淡淡地答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院子裏的捕快立即大聲說:“,嵇康罪行,言論放蕩,毀謗聖人經典,支持叛軍。”
嵇康愣了一下,心說原來如此。官家捉拿自己並非隻因呂安一事(即使呂安被汙不孝,自己也不會因此被捕),而是與政治有關。看來司馬昭政權早就看自己不順眼了。他想起自己為躲避招聘奔走河東,寫文著書皆提倡玄學,與儒家學說背道而馳……但是,支持叛軍是怎麼回事?
長樂亭主一聽,立即上前大聲質問道:“我家夫君一向規矩守法,何來毀謗聖人?何來支持叛軍?“
捕快一看長樂亭主的氣勢,立即解釋道:“夫人休要言辭激烈。我們隻是奉命行事。若有疑問,可到官府衙門裏打聽。“
公主無言,悲悲切切地走到嵇康麵前:“夫君……”還未開口先已淚流滿麵。
嵇康說:“夫人休要如此悲切。這是命運使然,無法避免。你可去告知山巨源先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還有咱們的孩子。”
此時,一雙兒女也奔至父母身邊,怯怯地看著凶巴巴的捕快們。
嵇康對兒女囑咐道:“你們要好好聽母親的話,認真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