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白不吭氣,趴著,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陸豈不依不饒。
“活著?”
“不會死了吧?”
“吱吱吱?”
“吱?”
“……”
融白正心緒如麻,很不想搭理他,又忍無可忍,有氣無力的“吱”了聲:“你有病?”
“不錯,還有精神罵人。”陸豈合上荷包,哂然一笑,“待會也要這麼有精神。”
兩人來到冷宮。
冷宮閑置了這些年,越發冷清,一路隻見枯樹,枝椏在夕陽中張牙舞爪。
陸豈來前已和看守太監通了消息。
丟過去一袋銀子,後者就笑眯眯把他往裏迎。
“奴才還怕將軍今日不來呢,上頭剛傳來消息,明日就要把皇上……呸,廢帝押送至大理寺了。”
引他到裏頭,太監就退下了。
“還請將軍盡快,奴才在外頭等你。”
夜色已至。
天邊餘了一點紅,和夜色交映。
冷宮被罩在黑暗與寂靜中。
屋內隻有一張床。
被褥淩亂堆著,杜子暢坐在上頭,閉眼假寐,聽見腳步聲時眼不睜就道:“哼,總算來接朕出去了,我就知道,隻要融家老臣在一日,我便永遠是皇上…”
“皇上?”陸豈停下腳步,笑了,“廢帝,你還做什麼千秋大夢呢?”
這聲音……
杜子暢立即睜眼:“將軍,怎麼你親自來了?”
隨即才後知後覺的問。
“廢帝?你……這是何意?”
他這些日子被困冷宮,不知外頭的消息,陸豈倚著門框,也不吝嗇,大大方方講給他聽。
“你還不知道?丞相大人好本事,已找到了融家血脈,今日已登基了,而你……”陸豈笑眯眯道,“已被廢了。”
砰——
杜子暢踉蹌幾步,一屁股摔倒地上。
“怎,怎麼可能!”
他像被人打了一悶棍,不可置信道:“融家分明無後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忽然瞪大眼,一把抓住陸豈的下擺,急切問:“登基的,是先帝之後?”
“自然。”
陸豈挑眉:“你怎麼猜到的?”
杜子暢突然泄了力,趴在地上喃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半天不回答陸豈。
罷了,和這種人也無甚好說的。
陸豈把融白掏出來放在桌上,留下一句:“盡快。”
就去了外頭等。
月光從縫隙漏入,融白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男人。
短短幾日,杜子暢的兩鬢已生出銀絲。
融白說不清心裏是何滋味,張口想叫“父皇”,話到嘴邊又改成了“父親”。
杜子暢恍然抬頭。
看清融白的刹那,他一抖,手腳並用往後撤,哆哆嗦嗦喊:“鬼……鬼啊!來人啊,救命——”
“父親。”融白沒動,“我還未死,我是人。”
“……人?”杜子暢動作一頓。
“嗯。”
是人嗎?
杜子暢將信將疑,如此小的,是人?
過了一會,他才小心翼翼碰了一下融白,確認她還有體溫,才勉強相信:“你怎變成了這般怪模樣?”
他立即爬起來,板著臉訓斥。
“你嚇父皇一跳。”
融白垂眸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