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位客人(1 / 1)

我坐在一張紅桌前,黑牆是用青黑的廢瓦片疊起來的,牆壁並不整齊裏麵有小小的蕨類植物,我用手掐了一根,在手裏玩弄,避免直視對麵長得過分好看的鬼。

我四處張望,探尋綠光,目光最後停在帥鬼的身後粗壯的植物根莖,抬頭,十多米高的蕨類頂在我們頭頂,葉片朝下,我內心驚呼。是壯觀的,如叢林仙境般,流螢如雲,彎曲綠葉肆意生長。

他耳上的紅珠是什麼?我轉過目光,直直的看去,反正已經是鬼了,不要在乎了。

隻他那一眼,刹那綠光驟停,雪白的睫毛緩緩睜開,一片雪緩緩飄落,頃刻間,滿屋落下大朵的白色,他的眸子流轉著萬千螢輝。白的膚紅的唇,挺的鼻,黑發沾上雪,一點一點變白,暈染著一副水墨畫。

“你好,辦證。”我的聲音一定是不卑不亢的,因為我實在找不出我需要順服任何人的理由了,即使他是很俊俏的男子。

聞言,他從袖口中拿出一張紙,我接過,直接簽上名。他玉手收回時,腕上的白色綢緞露出,裏麵縫了一條紅線。

好一陣無言,他緊緊的盯著紙上,我看不清他的神情,自然也沒看見他藏於袖中的手自顧自的勾勒。

我沒有耐心,直言:“我要走了。”

他眉頭皺起,沒有抬頭,我不解,緩緩起身,隻見他拉住我的手,沒有血色的指尖按著我的虎穴,留下一塊青色。

鬼的皮膚或許就是如此脆弱吧,我已經很用心的保護了可還是這樣。

他忽而放開,隻說著:“沒有寫日期。”

“哦,我加上。”我乖乖的拿過紙,寫上日期。

我拿著營業執照去到分到的店鋪去開店了,很遺憾我的店鋪被分到了懸崖邊,峭壁上藤蔓延伸,直到穀底,一條條蔓上開著橘色的花,我站在在崖邊,向遠處看去,沒有連綿不絕的山而是無垠花田。

在橘光下是一片綠色、紅色、黃色……我坐在崖邊樹下掛著的秋千上,店鋪就在樹裏,我沒想到這裏是這般好,比任何童話故事裏的場景都好。我蕩啊蕩,整個人衝出崖邊,穀底的冷氣隨著藤蔓爬上我的小腿,我無暇顧及,心裏的歡喜早就衝到我的頭頂,我一下又一下的蕩著……

一位穿著嫁衣的女子站在樹下,耐心得等著我,或許是我的歡喜感染了她,她也帶著淺淺的笑。我跳下來,麵上沒有了笑容,隻是很禮貌的問:“你好,有需要幫忙的嗎?”

我比她高很多,她穿著貼身的嫁衣個子小小的,盤好的發髻被弄得一團亂,眼眸裏帶著點點淚花,我突然想起我的故人薄。

她抬頭,蛾眉輕抬,笑著說:“我聽說這裏開了理發店。”

我點頭,我不知道開什麼店想來想去生平隻有剪發這一個才藝了。

我帶她走進樹屋,裏麵早已被裝修成理發店的樣子,牆上掛了一塊布,黑色的宋體寫成的字,“一故人,一束發”,我還沒反應過來,身旁的女子操起案上的剪刀,隨後遞給我一把長發。

“你……”我說不出話,僵直的手指接過,放進木盒裏,我也沒進來過,隨手放的。請她坐下,斟一碗茶端到她的麵前,我拿起故人薄,第一次做,有點緊張。

“你叫什麼名字呢?”她聲音小小的,和她人一樣,我想應該是位很溫柔的人吧。

我的腦海裏冒出另外一張人臉,笑著摸我的腦袋,說把東西都給我。

除去雜念,我認真的看著她,說:“我叫小澄,我不會剪發的。”

她愣了一會,忽而大笑,我瞧見木椅正滴著水,一滴又一滴,灰色的地麵已經積了一塊明鏡。

我收回視線,正對上她的眼,她順著我停在空中的軌跡發現地上的水跡,慌忙的起身,連忙說著對不起,我心跟著跳,卻還是冷靜下來,從牆上取下兩條毛巾,一條遞給她,一條墊在椅子上。

我拉著她坐下,慢慢的說:“沒關係,你冷嗎?”

她身體是沒有溫度的,可我總保留著活著的習慣,看著她渾身濕漉漉的覺得一定很冷,以前我也是這樣的,為了不添麻煩一定會說不冷,想到這,我再次起身,在屋子裏尋找,希望能有那麼一套衣物。

我轉身上樓,在一間類似臥室的房間裏找到衣櫃,從裏麵掏出一件寬大的衛衣和一條短褲,想了想又換了一條長褲。我心裏是疑惑的,怎麼這些衣服都符合我的穿搭習慣,房間裏什麼都有,我在陰間怎麼過得如此好。

她又向我道了好幾次謝謝,我應和說沒關係,她在換衣間隙說:“我知道的,來的時候有人告訴我你不會剪發,隻收故事,我也要快快的投胎了。”

她從房內出來,完全換了一個人,我遞給她一把木梳。她剛向我說過她的名字,叫桃什麼,桃黛,大概是這個名字。在鏡中她麵容姣好,膚真如凝脂。

我拿出故人薄,一支毛筆,徐徐記下她的名字。

桃黛,女,年十六,舊國之人,祖籍南江,家中獨女,父親經商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