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虎牙郎將趙元樞已經和司馬德戡、裴虔通等人串通一氣,約好日期西逃,他和將作少監宇文智及是莫逆之交,因此他將密謀告訴了宇文智及。宇文智及微微嘲諷道:“陛下雖然淫虐,可威令還有效力,君等逃跑,隻怕會重蹈竇賢的覆轍,自取死亡。”趙元樞皺眉說道:“那可如何是好呢?”宇文智及說道:“現在隋朝已失天下,英雄並起,同心謀叛,眼前我們手中還有幾萬人,如果乘機舉事,則小可為王,大可為帝呢。”趙元樞想了半天才說道:“欲行大事,應該推舉主帥,看來隻有你們宇文兄弟可以擔當此任了。”宇文智及說道:“這事我必須和我的兄長商議一下。”趙元樞出來後將此事告知同黨,司馬德戡等都很讚成。隨後,趙元樞又和宇文智及來到宇文化及的居處,說願意推舉宇文化及為元帥。宇文化及非常膽怯,但經這些人一再慫恿,又加上宇文智及從旁力勸,他便勉強答應下來。司馬德戡又招來驍勇果敢的將士,說出密謀一事,眾人齊聲說道:“聽將軍令!”於是他們摩拳擦掌,準備行事。煬帝其實也不是一點提防都沒有,他稍微懂得一些星象,常常夜間起身觀看天象,望見天象不佳,便召來太史令袁充詢問。袁充伏跪在地上大哭道:“星相大惡,賊星已經逼近帝王星座,隻怕禍在旦夕之間了,陛下隻有修德養生才能消災。”煬帝聽後很不高興,起身進入偏殿,垂頭喪氣地坐著。煬帝回頭看到王義在身邊,便對他說道:“你知道天下將亂嗎?你為何不說話?”王義哭著答道:“天下大亂,由來已久,小臣在深宮服侍,不敢幹預朝政,如果早早直言,隻怕臣的骨頭早已朽了。”煬帝歎息地說道:“從古以來,哪有不滅亡的國家,不死的主子呢?”王義跪著哭道:“陛下到了今日,還在掩飾自己的過錯。臣曾聽陛下說過,要超越三皇五帝,俯視商周,成為萬世不可及的聖主。如今時勢至此,連聖駕都不能回京了,豈不是違背了前言嗎?”
煬帝也辯解不了,隻是流著眼淚說道:“你真是忠臣,朕後悔也來無及了。”王義又哭著說道:“臣從前不敢盡說忠言,是貪生怕死,如今將全部事實奏報,願以一死報謝聖恩,請陛下保重!”說完,他便叩頭辭去。一會兒,有人稟報煬帝,說王義自刎了。煬帝非常悲傷,命人厚葬了王義。沒多久,煬帝又接到幾處警報,武威司馬李軌占據河西,自稱涼王;羅川令蕭銑占據巴陵,自稱梁王;還有金城亂首薛舉之前號稱西秦霸王,現在占據天水,居然自稱秦帝了。煬帝急得沒有辦法,隻有自歎自哀。好不容易熬了幾天,他正和後妃們飲酒消遣,忽然看到東南角上火光衝天,一片喧噪聲,慌忙召來一位將軍詢問原因。那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密謀作亂的裴虔通。裴虔通對煬帝說道:“陛下不要驚慌,隻是草坊失火,外麵的兵民正在撲救,所以才有喧嘩聲。”煬帝這才放心,令裴虔通在外麵嚴守,自己酣飲至醉,帶著蕭後、朱貴兒安然同寢去了。
不久,雞聲報曉,天色漸明,那叛兵已經擁入玄武門,大刀闊斧地殺入宮來。玄武門前本有數百名精壯的衛兵,由煬帝特別挑選,賜給重賞,派他們駐守宮門。這天夜裏,司宮魏氏得了叛黨的賄賂,假傳詔令,命衛兵休息。司馬德戡率先入宮,如入無人之境,再加上裴虔通作為內應,將宮門一律關閉,隻打開東門,迎納叛軍進來。隻有右屯衛將軍獨孤盛和獨孤開遠沒有叛變,他們眼見形勢不妙,立即出來責問裴虔通,裴虔通說道:“事已至此,與將軍無關,將軍不必動手,可同保富貴。”獨孤盛怒罵道:“老賊說的這是什麼話?”於是他拔刀和裴虔通搏鬥,戰了幾個回合,司馬德戡已率叛眾直入,來援助裴虔通。獨孤盛的手下隻有幾個人,哪能敵得住這麼多叛黨,不一會兒獨孤盛就被刺死,左右全都逃散。獨孤開遠急忙馳入城中,途中集結幾百名衛兵人到門外大聲呼喊,卻沒有一人答應。這時,叛軍已經追來,他隻好回馬迎戰,被叛軍刺死在馬下。隨後,叛軍砍破門,衝了進去,來到寢殿尋找煬帝。正是:
群雄逐鹿幾經秋,錦繡河山已半休。
到此昏君猶不悟,蕭牆怎得免戈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