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心深——(2 / 3)

既然那麼心疼那隻小老鼠,何必要殘忍地用刀割開它的肌膚,讓它鮮血淋漓,再一針一針地為它縫上?既然那麼懂得憐惜女人,何必要去摧殘她們的身體,傷透她們的靈魂,再想辦法把她們的痛苦降到最低?

這是我見過的,最殘忍的善良。

葉正宸,他是個披著上帝外衣的魔鬼,還是個披著魔鬼外衣的上帝?我難以分辨,但有一件事我不會看錯,他是個很深奧的男人,深不可測。

下午六點整,我準時打電話給葉正宸,他告訴我,他已經在樓下等我。

我匆匆下樓,見他站在門前,垂首思索著什麼。幾個穿著超短裙的漂亮女生從他身邊經過,主動和他打招呼,還笑著對他鞠躬,他微微頷首,以中國人慣用的方式打招呼,禮貌卻疏離。

女生一走過他的身側,他便立刻收回目光,絲毫沒有停留。

看見我下樓,葉正宸特意繞到副駕駛的位置,為我打開車門,恰到好處的彬彬有禮,絲毫不讓人覺得諂媚。傾身間,我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氣,而是一種男人獨有的氣息,讓我莫名地有些缺氧。直到他的車停在家樂福的停車場,我推開車門,清風掠入,我才沒那麼缺氧了。

日本的家樂福和中國的差不多,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看得人滿心愉悅。葉正宸推著購物車走在後麵,我走在前麵,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都拿來研究研究,看不懂就回頭問問葉正宸。

他一樣一樣給我介紹,順便教我日語怎麼發音。有的東西他不知道是什麼,他會研究一會兒說明書,再翻譯給我聽。

看不出來這葉少爺還挺有耐心的,難怪那麼招女人喜歡。

在家樂福逛了一個多小時,我們才買完東西。付款的時候,葉正宸堅持要付賬,我說了很多道理都沒用,最後我急了:“你到底想不想吃麻辣火鍋啦?”

葉正宸一聽麻辣火鍋要泡湯了,立馬把金卡塞回錢夾裏,乖乖地站在一邊裝東西。

回去的路上,他告訴我:“你是第一個請我吃飯的女人。”

“你也是我請的第一個男人。”而且一頓火鍋花了一萬多日元,相當於人民幣一千多,日本這物價真不是一般高啊!

回家之後,我收拾東西,葉正宸自告奮勇幫我洗菜,看他摩拳擦掌的樣子,我還以為洗菜是他的強項,結果,他洗菜那叫一個仔細啊,一片葉子一片葉子慢慢洗,比給女人洗澡還要細致。

“師兄,你洗過菜沒?”我對此深表懷疑。

葉正宸想了半天:“我給病人洗過傷口。”

我扶額,我忘了人家是開跑車戴名表泡美女的富家大少爺。

“還是我來吧,你去裏麵坐坐吧。”

“我洗得不幹淨嗎?”

見某少爺有點受打擊,我忙搖頭:“很幹淨,你繼續。”

我們一邊忙碌,一邊閑聊,我問他為什麼日語那麼好卻跟田中教授講英語。

他告訴我:“他們喜歡用英語和學生交流。”

“為什麼?英語不過是一種工具而已,會英語又能證明什麼?”

“什麼也證明不了。我倒覺得能把中國話說得字正腔圓,那才叫能力。”

我笑著看了一眼葉正宸,就憑這份愛國情懷,我禁不住對他生出幾分

好感:“師兄,看不出你挺愛國的。”

“談不上愛國,我隻不過小學的時候語文總不及格,所以對漢字充滿了無限的敬仰之情。”

“……”

洗完了菜,葉正宸又幫我拿餐具,他擺放餐具的時候刻意把昨天用過的淡青色係碗筷擺在他的位置,而我的餐具是我昨天用的白色係碗筷。他對上我探索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說:“別介意,我有點心理障礙。”

“哦,明白。”我知道很多醫生都有潔癖,回以理解的微笑,“你的餐具我會單獨放,我不會用,也不會給別人用。”

“謝謝!”

熱氣蒸騰,水花翻滾,葉正宸打開一罐啤酒問我:“你要不要嚐一嚐,這種咖啡味的口感不錯。”

一聽喝酒,我想起言情小說裏不少女主都因酒後亂性失了身,嚇得直搖手:“我不會喝酒。大學畢業吃散夥飯的時候,我才喝了一杯啤酒,卻抱著我的朋友哭了整整一個晚上。”

葉正宸一聽,立刻換了瓶蘋果汁給我倒滿,看表情更像擔憂我酒後亂性。

一頓飯,我們邊吃邊喝邊聊,聊我們的研究室,聊他在日本的生活經驗。他的話雖不多,卻很有趣,逗得我笑個不停,一掃身在異鄉的孤獨感。

後來,我們聊起課題,聊起胸外學,他立刻變得興致勃勃,說起那些晦澀的專業術語,他的眉眼間都是奕奕的神采,那是隻有真愛一樣東西時才會有的神情,那是葉正宸麵對任何女人都沒有的神情。

“你研究什麼方向的?”他又問起我的課題。

我如實回答:“我剛剛入學,教授還沒給我安排具體的課題,隻讓我養細胞。不過季師姐告訴我,藤井教授近期將和一家醫藥公司合作,研

製一種新型細菌,這種細菌可以實現肺癌細胞的靶向殺滅,應用前景非常好。現在這個項目正好缺人,我很想參與進去。”

葉正宸低頭喝了一口酒,說:“雖然醫學是沒有國界的,但是有些敏感的科研項目一定是保密的,他們應該不會讓你接觸核心的內容。”

他的話如同冰塊投入火鍋中,熱烈翻滾的心情陡然降溫,但我很快又恢複了鬥誌,堅定地告訴他:“我會努力爭取機會的。就算藤井教授不讓我接觸這個項目,我們研究室其他日本學生一定有機會接觸,我找機會看看他們在做什麼,盡量多了解一些,多掌握一些相關的理論。我相信,隻要用心,我一定能找到機會參與這個項目。”

他抬頭,握著啤酒杯望著我,許久之後,他笑了。

我被他笑得有些不安:“師兄,你笑什麼?笑我天真嗎?”

他搖搖頭,搖晃著手中的啤酒,說了一句莫測高深的話:“我覺得你像我年輕的時候。”

我把這句話反複琢磨了半天,他分明就是在笑我年幼無知,天真無邪嘛。

後來,我們聊起了稱呼的事,他說,“冰冰”“小冰”“冰兒”都太酸了,所以幹脆叫我“丫頭”,顯得親切。

我問他,以後叫他“師兄”是否介意。

他答:“你隻要別叫我‘老公’,什麼都無所謂。”

我無語,悶頭吃東西。

共進了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之後,我和葉正宸熱絡了起來。

偶爾,我會用心做兩道家鄉菜送給他嚐嚐,他去超市買東西總不忘帶些我常吃的蔬菜水果給我。人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果真如此,有事沒事彼此照應一下,我們很快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