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不代表恭敬,道歉不代表屈服……有些委屈要記在心裏,不要擺在臉上。”
知你如我,情深不負
冷夜漫
分手第一天。
我一整天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睡,也不哭,滿腦子想的隻有一件事:“他為什麼拋棄我?”
他離開之前告訴我:等他回來。
他還說:做什麼事都不認真,隻對我認真。
他深情的表白那麼真摯動人,為什麼短短二十幾天,一切都變了?這二十幾天裏發生了什麼事?
他又遇上另一個讓他心動的女人了?他為什麼不直接對我說,就像他當初對秦雪那樣,看似殘忍,卻也是一種仁慈。
又或者,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嗎?所以他說他不想傷害我,他給我的最後一個擁抱才會那麼深情。不,葉正宸絕不是輕易順從的個性,他能為了學醫跟父親對抗到底,還有什麼人、什麼事,能讓他隱忍退縮,想愛不敢愛?
那麼,他是真的不愛我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所以幹幹脆脆地跟我分手,彼此不牽不絆,無恨無怨?
……
我想了一天一夜,沒有答案。
分手第二天,窗外的櫻花一夜綻放,我站在陽台上,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我們一起吃火鍋,蒙蒙熱霧裏,我們聊著彼此的世界。
我想起三更半夜,他用了三秒鍾從陽台跳進我的家,還告訴我,他練過擒拿,能讓人束手就擒,無法反抗。
我想起吳洋送我回來的某一晚,我告訴他,吳洋吻我了,他的眼神是那麼陰寒,充斥著嫉妒。
我想起最後一個午夜,他吻上我的唇,那時候,他的心跳那麼熱烈……
往昔的快樂一幕幕重現,我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一口氣衝到他的門前,按響他的門鈴。
我不想卑微地乞求他回到我身邊,我隻想明明白白地問一句:“為什麼分手?”
在漫長而刺耳的門鈴聲中,他緩緩打開門,垂首看著我,眼中是永不可及的冷漠。
“有事嗎?”他的聲音也是冷的,比他和秦雪說話時還要冷。
在他冰天雪地一樣的冷漠中,我徹底清醒了。
是啊,我怎麼忘了,他是葉正宸,從我第一天認識他起,我就知道,他昨天能對我萬般柔情,今天就能和別的女人翻雲覆雨,他能給我的隻有現在,沒有未來和承諾。
選擇他,就該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我還有什麼可問的?
我輕笑著,仰頭看著他說:“沒什麼事。我……要去買菜,問問你想吃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告訴我:“我晚上有事,不用準備我的飯菜了。”
我點點頭,轉身回了家,緊緊地關上門。
背倚著門,我的眼淚洶湧而出。我哭,不是因為被他拋棄,也不是因為來不及開始的愛情轉瞬即逝,而是,那個我最依賴的“師兄”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需要他的時刻了。
我們偉大的“革命友誼”到此為止。
分手第三天。
我想通了,既然過去的時間不能倒流,分手的愛人不會回頭,我流多少眼淚都不能改變現狀。於是,我振作精神,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去實驗室,卻發現我精心培養了半個月的細菌集體“陣亡”了。藤井教授毫不留情地把我狠批了一頓,說我不夠努力,讓我以後多花點心思做研究,不要總想著打工賺錢。
我滿腹辛酸無處傾訴,隻能一遍遍向他道歉,解釋說:“這種細菌對環境的要求太苛刻,非常難培育。”
藤井教授更生氣了,聲音震得細胞培育室的玻璃亂顫:“你不會多細
心觀察,多動動腦子?不懂就問問前輩,多跟人交流。”
我當然查過,相關的不相關的我都看遍了,然而關於這種細菌的資料太少,對我來說全都沒有用。
藤井教授當然不會給我解釋的機會,丟下一句“我們研究室不會養廢物”便憤憤離去。
空曠的房間裏隻剩下飄浮在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道和我這個“廢物”。我摘下防護口罩和手套,脫下身上的防護服,對著空氣發呆。
這半年多來,我不分晝夜,連節假日都在這裏觀察細菌的繁殖,認真地寫著研究報告,可是,除了葉正宸,沒有人看到我的付出,自然也沒有人肯定我的努力。
我特別特別想念葉正宸,想念不久之前,我一邊用葉正宸的袖子抹鼻涕,一邊罵道:“教授有什麼了不起的,憑什麼這麼欺負人?我是他的學生,又不是他的奴隸!”
我哭得涕淚橫流,葉正宸反而笑了出來。
我可憐兮兮地看他:“師兄,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想笑也忍著點。”
他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沒笑你,隻是你讓我想起以前的自己……”
“是嗎?”
“我年輕時信誓旦旦地說:除非爆發戰爭,否則我絕不會踏上日本的土地!”
“那你為什麼要來?難道和我一樣,為了振興中國的醫療事業?”
他笑得一點不給我麵子,差點喘不過氣來:“傻丫頭!”
看他笑得很開心,還那麼帥,我決定不告訴他這句對白是騙我老爸的。
我其實是為了逃婚。
笑夠了,他告訴我:“我在日本人身上學到了一件事。”
“什麼事?”我好奇地眨著眼睛。
“彎腰。”他說,“彎腰不代表恭敬,道歉不代表屈服……有些委屈要記在心裏,不要擺在臉上。”
……
美好的回憶不會再回來,所以想起時,我的嘴角泛著微笑,眼淚卻像瀑布一樣泄下,掉進培養細菌的器皿裏。我蹲在地上,用膝蓋抵住心口,空蕩蕩的房間回蕩著我無聲的抽泣……
哭得沒了力氣,我扶著桌子站起來,結果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跌倒,幸好一隻手扶住了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