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格外晃眼,卻遠不及他身上的襯衫和耳朵上的鑽石耳釘晃眼。
等他走近,半眯著眼睛打量我時,我才看清他的樣子:典型的日本帥哥,身材瘦削性感,肌膚細白,眉目秀美,但他的眼睛很亮,比鑽石更加光芒四射。
“嘿!”他和我們打了個招呼,很隨意。
“他是井上,這裏的老板。”葉正宸為我們介紹說,“她是我女朋友,薄冰。”
我鞠躬,用日語疏離地打著招呼:“初次見麵,請多關照。”
井上熱情地向前一步,伸手與我握手,並用中文說:“幸會,幸會!能見到葉的女朋友,我實在三生有幸。”
他的發音十分純正,語調還有點上挑,頗有調笑的意味。
“你的中文說得很好。”
“我是中國人,井上是我繼父的姓。”
“哦!”
“美女,你喜歡哪款車?我送你。”聽到井上這個問題,我再次擦汗,這人送車的口吻比葉正宸更輕鬆。
葉正宸也不客氣:“你喜歡哪款盡管說,不用跟他客氣。”
我很誠實地回答:“沒有。”
“那你喜歡什麼車,我可以給你訂購,定製也可以。”
“自行車行嗎?最好有上坡助力的。”
井上笑著與葉正宸交換了一個眼神,葉正宸解釋說:“她開玩笑的,你不用當真……我們驗車吧。”
“OK。”
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直接走到那輛白色的跑車前,停住。他們之間好像有種難以言喻的默契,葉正宸什麼都不必說,井上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直覺告訴我,他們很熟,不是顧客和老板那種熟,也不是莫逆之交那種熟,至於是哪一種,我想不出來。
驗完車,井上搭在車門上的手指屈起來,有節奏地叩了兩下,葉正宸看了一眼他的手指,走過來摟著我的肩告訴我:“我進去辦手續,你等我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在這兒和井上聊會兒天吧。”沒給我拒絕的機會,他匆匆進去辦理手續。
“你覺得這輛車怎麼樣?”井上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
我不太懂車:“很漂亮,師兄最喜歡這種張揚的車。”
“你錯了,他不喜歡。”
我微愣,井上衝我意味深長地笑笑:“在所有的車裏,他最喜歡越野。”
“越野?”
“有一次他讓我從英國給他訂一款他心儀很久的車,誰知他才開了三天就送回來了。你猜為什麼?”
我想起有一天,我熬了一個通宵,剛睡下,葉正宸一臉興奮地拉著我下樓向我炫耀他新買的越野車,我看都沒看,隨口丟了一句:“醜死了。”轉身回寢室繼續睡覺,之後,我便再沒看見那輛車。
“因為你說那款車太醜了。”井上收起笑意,換上一本正經的神情,“他把你看得很重,而你並不了解他。”
陽光刺得我眼睛酸疼,我微微側身,避開直射的陽光,看見葉正宸站在玻璃門後望著我。
“離開他吧,這對你們都好。”井上說。
我訝然轉臉,看向井上:“你說什麼?”
“離開他吧。”
我笑了出來:“好啊,假如井上君愛上了他,而他愛的人也是你。”
井上無奈地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葉正宸問我和井上聊了什麼,我把我們的對話重複了一遍,葉正宸笑了好久。
“井上為什麼讓我離開你?”我問。
“大概,他愛上我了。”
我啞然:“到底為什麼?不許騙我,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我不認為自己的話多麼有威脅性,他卻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專注地看著我的眼睛:“他怕我對你用情太深,會被你傷到。”
“我傷到你?”我冷哼,“他才不了解你。”
葉正宸淡淡地望向遠處:“是啊,我這樣處處留情的色狼,怎麼可能被女人傷到。”
他落寞的聲音讓我的心莫名刺痛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井上的話:“他把你看得很重,而你並不了解他。”
我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對他說:“別的女人有沒有傷過你,我不知道,可我一定不會。”
他握住我的手,沒再說什麼。
傍晚。
浴室裏,水霧蒙蒙,彌漫著淡淡的薰衣草香。
我躺在浴盆裏,讓溫熱的水漾過完全赤裸的身體,驅散全身的隱隱陣痛。
葉正宸坐在浴盆的邊上,小心地托起我的腿,用掌心掬了一捧浴鹽,沁了水,慢慢在我站了整整六個小時的小腿上按揉。
看著帥哥低垂的眉宇、嘴角噙著的溫柔淺笑,感受著細膩的顆粒融合了恰當的力道按摩過每一寸酸疼的肌肉,那是一種人間的極樂享受……
揉著,揉著,細膩的磨砂顆粒被他揉化了,滾燙的掌心由按揉變成撫摸,酥麻的暖流一遍遍侵襲我的理智。
“喂!”我動了動腿,踢了他一下,“專業點,別占我便宜。”
哼!當我沒上過按摩課?當我不知道按摩和挑逗的區別?!
他無奈地搖頭,開始給我按穴位,拇指剛一用力,一陣劇痛從小腿的穴位直入中樞神經。
“啊!”我忍不住慘叫。
他心疼地看了我一眼,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用毛巾浸了熱水敷在我的腿上,拇指隔著毛巾按壓著我腿上的穴位。
“丫頭,把工作辭了吧,這麼大的工作強度,久了容易得骨病。”
“辭了工作我靠什麼生活,靠什麼繳學費啊?”
“下學期的學費我幫你付,別做了。”
我把手臂搭在浴盆邊緣,撐著右腮對他拋了個媚眼:“對不起!小女子隻賣藝,不賣身。”
他抬頭,衝我嘲諷地一笑:“就憑你這點‘技術’,還好意思出來賣藝?”
我差點氣吐血。
他看向我的胸口,玩味地道:“幸好你有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
“你!”我氣得撩起水往他身上潑,沒幾下他的襯衫就濕透了,半透明的淺灰色下隱約可見六塊強健的腹肌。
我以前一直懷疑他這六塊腹肌是在女人的床上練出來的,後來他說我體力太差,每周三帶我去健身房健身,我才知道他的好身材是健身房裏練出來的。
“怎麼?不服氣?”他笑著捉住我的手,把我從浴缸裏拖出來,放在他的腿上,雙手環住我的腰。隔著薄薄一層半濕的襯衫,我完全能感受到他身體的火熱。
他的氣息順著我光裸的肩吹進我的後頸,又麻又癢:“還想再和我切磋一下‘技術’?”
“你想得美。”我恨恨地說,“給我按按肩膀,肩膀疼。”
他又一次歎氣,耐著性子給我按肩膀。
過了一會兒,他又不死心地遊說我:“丫頭,聽話,把工作辭了。我可不希望等你老了,我每天用輪椅推著你去看夕陽。”
“誰要你推我……”我猛然回味到他話中的深意。
“你說什麼?”我轉過身,捉緊他的襯衫袖子,“你再說一遍。”
“等我們老的時候,我不想每天用輪椅推著你……我希望你能挽著我的手,陪我去周遊世界。”
會嗎?會有那麼一天嗎?
我們麵對著彼此布滿皺紋的臉,撫摸著彼此花白的頭發,扣緊彼此的手,一黑一白的情侶表仍戴在手腕上——它們和我們一樣成了老古董。
“真的嗎?你說真的嗎?”如果能有那一天,我願意用一切去換。
“真的。”他對我說,“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都要留在我身邊……三年之後,我一定娶你。”
我吻上他,全心全意。室內彌漫著薰衣草的幽香,乳白色的霧氣在半空中懸浮,潮濕而溫暖,透著讓人窒息的暗香。
我依在他肩上,許下我認為永不會變的諾言:“我等你。無論三年,還是三十年,我都願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