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我也來了興趣,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二十五年前那支隊伍的人?那不就是讓我大伯當向導的那些穿著軍裝的人嗎?
解爺已經激動起來了,他讓放山老漢讓開,想要自己鑽進去看看。我們也全都圍攏過來,一起站在了洞窟前。
這時我仔細看,才發現這洞窟大得驚人,那四個夥計都鑽進去了,放山老漢跟解爺也依次鑽了進去,裏麵竟然還很寬闊。九叔站在外頭瞅了瞅,道: “我們也進去。”說著也鑽進了洞窟。
我、王癩子和黑子跟在九叔身後進了洞窟,原來裏麵是個很寬闊的地道,周圍還用石板撐著。剛一鑽進去,我們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騷臭味,我們拿著手電筒到處照,終於看清了這個地道的全貌。
地道的高度大概有一米五,稍稍彎著腰就能行動,我們周圍的石板上刻繪著浮雕,但看不太清楚雕的是什麼。地麵上很潮,隻有淺淺的一層泥土,泥土下是累累白骨,各種動物的都有,而且數量驚人。這些骨骼就這麼堆在地上,人一腳踩下去就拔不出來了。
在我們前麵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土洞,這個土洞應該是狼群挖出來的,把整個地道的寬度擴展了好幾倍。洞窟正中躺著一具屍骸,身上穿著綠色的軍裝,那四個夥計就在屍骸旁邊蹲著。我們在地道裏慢慢地向前挪動,最後所有人都鑽進了這個被狼群挖出來的洞窟。
將這個洞窟稱為“狼洞”也不為過,裏麵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狼騷味兒,周圍的洞穴向四處延伸開去,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什麼地方,不過主幹道還是兩邊有石板撐著的地道。看來這條石板地道是被狼群從中間截開了,又挖了許多別的洞,才形成了如此規模。
解爺走過去看那具屍骸,放山老漢則蹲坐在地上仔細地翻看。我也走了過去,發現這具屍骸身上是一件六五式軍服,踩著一雙軍膠鞋,旁邊放著一個挎包。雖然已經完全變成了白骨,但骨頭保存得還很完整,沒有被狼啃噬過的痕跡。
放山老漢拿起屍骸邊上的挎包抖了抖灰塵,從裏麵倒出來一些東西。挎包中有一個筆記本,一隻老舊的大頭手電筒(一九九二年後停產),還有一個軍用水壺,一個指南針,除此之外就沒什麼了。
放山老漢搖動了一下軍用水壺,發出一陣稀裏嘩啦的響聲,看來裏麵還有水。解爺蹲在地上,想將那筆記本拿起來,豈料筆記本已經太軟了,他隻是輕輕一抖,筆記本就發出了一陣“嘶嘶”的聲音,裏麵的紙張也壞了。解爺見狀忙將筆記本放回了地上,無奈地搖了搖頭。放山老漢仍在屍骸身上找著,但並沒有發現別的線索。
這具屍骸保存得這麼完整,實在是有點詭異,我對黑子道:“好奇怪,為什麼那些狼沒啃咬這人的屍骸呢?狼不是也吃腐肉嗎?”
我的聲音不大不小,放山老漢聽見了就答道:“因為這人是中毒死的,屍毒。”他說著站起來拍了拍手,開始觀察四周。
“屍毒?”我驚呼一聲。放山老漢點點頭,指著屍體的骨骼道:“你們仔細看,這屍體的骨頭上有一層綠色的毒漬,這人死得肯定很痛苦。屍毒發作時,內髒會首先開始腐爛,然後一步步擴展到全身,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成一堆爛肉……”
放山老漢說著就搖了搖頭。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中了屍毒的人竟會死得這麼慘?王癩子問道:“奇怪了,為什麼這人的同伴不給他個痛快呢?”我們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現在隻能肯定一件事,既然在這裏發現了身穿綠軍裝的屍骸,那就說明我們跟二十五年前那支隊伍進來時走的路線越來越近了。
解爺仔細地瞅了瞅地上的屍骸,失望地站起身來問九叔:“孟紅軍,你怎麼看?”九叔掃了掃周圍,道:“這裏原先應該是人挖出來的,後來狼群把這裏改成了它們的窩。”我很同意這個說法,但現在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我們剛進來時那股狼騷味兒濃得不得了,這會兒這裏的空氣卻很沒什麼味道了,我問道:“這會不會是狼群儲存食物的地方?你看這裏有這麼多動物的骨骼。”
九叔道:“不,這裏確實是殉葬坑,而且是動物殉葬坑。隻不過有人先把這裏挖開了,破壞了兩邊的石板,後來狼群又過來鳩占鵲巢,這挖出來這麼大一個洞。”
王癩子道:“我感覺這地方不像殉葬坑,倒像是個盜洞。”他是摸金校尉出身,說出來話的自然跟盜墓有關。九叔聞言點頭道:“我也這麼認為,這具屍體可能是想要在這裏挖一個通道逃命,可惜挖通了之後,他卻屍毒發作,出不去了。”
“這麼說,他還有同夥?”黑子問道。九叔“嗯”了一聲:“這裏可能就是我大哥他們二十五年前出去時經過的地方,看這具屍骸的樣子,應該是那支勘測隊中的一員。而且一個人是挖不開這個石板地道的,除非是用了炸藥一類的東西。”
九叔這幾句話讓我們豁然開朗,解爺聽得連連點頭,道:“這裏離野人溝起碼還有八九裏,殉葬坑一般會在正陵方圓十裏之內。這麼說來,這個地道豈不是就有八九裏長了?如果是這麼浩大的工程,那可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地道了,肯定還有別的用途。”說著,解爺就站了起來,看向了那黑漆漆的、幽邃的地道。
我看向那地上的屍體,覺得這個人很可憐,死時淒慘不說,死後的屍體竟然連狼都不碰。如果不是我們發現了他,他可能就要一直孤獨地躺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窟裏了,於是我蹲下來,想要把背包收拾好放在他身邊。誰知我剛蹲下身,就發現這屍骸的胸口變得脹鼓鼓的,有什麼東西在裏麵蠕動,好像要從裏麵爬出來一樣。
“咦?”我驚訝地盯著他的胸口,想要掀起他的衣服來看看是什麼。“別動!”我的手還沒伸過去,一隻寬而有力的手就猛地伸過來,緊緊地攥住了我的手。我扭頭一看,是黑子,他正嚴肅地對我搖著頭。九叔聽見我們的動靜,看了看那蠕動的胸口,隨即就拍拍我肩膀叫我往後麵一點。
“可能是老鼠。”黑子道,說著就叫我讓開一點,將他的軍刺拔了出來。
他在屍體的衣服上割了一下,屍體的胸口露了出來,一個蠕動的黑色物體就這麼暴露在我們麵前。
我朝著裏麵一看,發現那是一隻毛茸茸的老鼠。這隻老鼠體態肥碩,皮毛油光滑亮,正瞪著眼珠子從衣服裏往外鑽。我雖然不怎麼討厭老鼠,可是總覺得這個東西又髒又惡心,心裏實在硌硬。同時又有點奇怪,這屍骸不是連狼都不吃嗎,怎麼會有一隻老鼠?
我正在納悶,這老鼠的身體忽然抖了抖,屍骸胸前的衣服一下子都拱了起來,像是煮沸了的水一樣亂動著。
“退後點!”黑子一把將我抓到了後麵。我們都朝後退去,這時那隻老鼠已經吱吱叫著從衣服中鑽出來了,隨即我就看到了極為驚悚的一幕。隻見一道道黑色的影子爭先恐後地從那屍骸的衣服裏往外躥,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些黑色的影子全都是吱吱亂叫的老鼠。它們從我們腳上往身上躥,嚇得我嗷嗷直叫,手忙腳亂地拍打著它們。其他人也都亂了套,等老鼠全都跑走了之後,洞窟當中就隻剩下人的喘息聲了,大家都氣得直罵。
王癩子道:“我的個親娘哎,這是什麼老鼠,怎麼在屍體上做窩?”我驚魂未定地說:“莫不是傳說中的屍鼠?專門吃屍體為生?”可是也不對啊,這具屍體都已經變成白骨了,還有什麼可吃的?這些老鼠也真夠惡心的,去外麵找個樹洞當窩也行啊,怎麼偏要在這屍骸腹部做窩?看剛剛那些老鼠的數量,少說也有七八十隻,真不知道這麼多老鼠聚集在這屍骸的腹部是想幹什麼。
九叔走過來搖搖頭道:“這不是吃屍體的老鼠,是些別的東西。”說著就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屍骸的衣服。
“靠,這是啥玩意兒?”王癩子驚呼一聲。隻見在那屍骸的腹部,本應該爛成骨頭的部位,此時卻有一塊黑褐色的腐肉。那腐肉上都是被老鼠啃出來細小的坑洞,上麵滿是牙印,還血淋淋的,就像是三分熟的牛排。
“嘔……”我一下子沒忍住,抱著自己的肚子就開始幹嘔。王癩子和黑子他們都是久經戰場的老家夥,都能皺著眉毛看下去,九叔他們這些宗師級的人物更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九叔還伸出手在那塊兒腐肉上捏了捏。
“是那個東西嗎?”解爺在後麵問道。“嗯,這人應該是二十五年前那支隊伍當中的一個,他吃了那東西,所以沒有爛完,難怪那些老鼠都窩在他肚子裏。”九叔道。我站得離他們遠了一些,接著聽他們說話。放山老漢這時也蹲下來看了看那腐肉,又皺著眉毛伸手將它捏了起來,左右晃著腦袋仔細地瞧著。我看得又犯起了惡心,那腐肉上都是老鼠的牙印,還血淋淋的,如果被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肯定是頭皮發麻、尖叫連連了。放山老漢竟然還能這麼淡定地捏起來看,我現在真的開始佩服他們了,這得要多大的定力才能做到如此淡然啊。
王癩子問道:“那個,老爺子,您說的那個東西,莫不是……?”放山老漢站起身來,有些失望地點點頭,道:“孟紅軍,打開看看吧。”九叔聽到放山老漢的話就點了點頭,從身上掏出一把開山刀來。他也不嫌髒,直接將那塊腐肉從屍骸腹部掏了出來,放在了地上。我見狀就問道:“他這是在幹什麼?”王癩子道:“挖參。”
“挖參?挖什麼參?”我聽得一頭霧水,就看黑子,黑子好像也不明白。解爺和他那四個夥計都很淡然地看著九叔,似乎習以為常了。我又看九叔,發現他正用開山刀小心翼翼地將那塊兒腐肉割開,又一點一點地削掉了那腐肉的邊緣部分。在這個過程中,腐肉滲出了很多鮮血,幾乎是一綹一綹地往外飆,好像是在給活人放血一樣,我越看眼睛睜得越大。
“屍參……”王癩子呢喃了一下,似乎是在回答我。但這時早已不用他回答了,因為我已經看清腐肉裏麵的東西了。
一截子根須植物從腐肉裏露了出來,血淋淋的,看模樣像是人參,但我知道這就是“屍參”。這屍參隻有巴掌大小,正握著拳頭、閉著眼睛躺在腐肉的正中間,如果不是它那屁股和腿的部位都是根須,我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個剛從子宮中挖出來的未成形的嬰兒了。
“這……”我已經找不到語言來形容眼前看到的這一幕了。九叔很小心地將屍參分離了出來,然後丟在地上,讓我們都離遠一點,隨即吼道:“屍仙兒出竅了,都走心!”他的表情很嚴肅,手裏的開山刀捏得緊緊的,眼睛也一直盯著那地上的屍參。解爺和他的四個夥計,還有放山老漢也都嚴肅起來,我的心也跟著怦怦亂跳。就在這時,我看到那地上的屍參,竟然……蠕動了一下。
是的,那屍參的小臉頰和眸子都動了動。真的,我發誓,我真的看到了,就在屍參那個隻有我拇指那麼大的腦袋上,那雙一直閉著的眼睛動了動。隨即它就像是個受驚的小獸,小心翼翼地將根須朝外探了一下,又立即收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