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輔王室宗藩爭政權 誅大臣內宮傳假詔(1 / 2)

汝南王初掌大權,欲取悅眾人,論誅楊駿之功,封侯者一千八十一人,黃門董猛亦封武安侯。禦史中丞傅鹹諫曰:“無功而獲厚賞,則人皆樂國之有禍,禍原將無窮矣!”汝南王不聽。楚王瑋自以功勞最高,為入清君側之第一人,而封賞不及,頗致怨望,因暗攬兵權,默示威福。東安王繇亦自以為誅楊駿之首功,雖已晉爵為王,得預朝政,然而隨人進退,絕無事權,心中也不免怨望。一日乘馬來訪楚王,楚王留共飲酒,既醉,二人皆露不平之意。東安王曰:“吾等伯叔兄弟,都就藩封,在朝者寥寥無幾,汝南伯父【夾】汝南王亮,為宣帝之子;東安王繇,為琅琊王仙之子。仙亦宣帝子,則繇於宣帝為孫,故稱亮為伯父。宣帝即司馬懿。雖秉朝政,然專市私恩,殊少建樹。皇上仁慈,後宮弄政,整肅宮幃,賢侄【夾】楚王瑋為惠帝同母弟,於宣帝為曾孫,故與繇為叔侄。豈無意乎?”楚王愕然,不知所對。蓋楚王年少氣盛,惟知剛愎嗜殺,宮幃瑣事,向不在心故也。東安王怫然曰:“楊太後雖是繼立,然於皇上賢侄,皆有母子之誼,今無端被惡婦所廢,豈竟漠不關心乎?”楚王曰:“以伯父之見,當如何?”東安王此時被酒已深,遂大聲曰:“即以彼處太後之法處之,有何不可?”楚王曰:“伯父禁聲。此事重大,容再商量。”言下各散。

不料賈後向來多疑,於各執政大臣處,皆密布心腹細作,楚王等又是親藩,左右如何無賈後之人?是以二人之言,早有人飛報入宮去了。賈後聞報,又驚又怒,適太醫令程據在旁,後問之曰:“此事當如何?”程據曰:“楚王刻擁有兵權,除之非易。且據所報,起意者僅東安王,不如借故將東安王貶徙出去,則楚王勢孤,不足為患矣。”賈後怒猶未息,程據又曰:“縱貶東安王,亦宜坐以他罪,不宜宣明此事。一則恐興旁人議論,二則穩住楚王,以免啟其疑慮,又生他變。”賈後大喜,執程據之手曰:“卿真我知己也。”於是定下計策,隻坐了東安王繇一個小小風流罪過,削去王爵,貶去帶方【夾】郡名,在遼東。居住。

自從東安王貶去後,郭彰、賈謐之權愈大,黨羽愈多。賈後亦謀自固之策。汝南王比惠帝長兩輩,每每老氣橫秋,惠帝見他,也帶幾分畏懼。衛瓘當惠帝為太子時,曾佯醉諷武帝易儲,此二人皆非賈後所喜,隻因初誅楊駿,人心惶惶,所以借重此二人老成,為鎮壓人心之計。楚王瑋本為賈後所喜,又因東安王醉後之言,犯了疑心,恐怕楚王亦有此意,因此日夜不安,要設法去此三人。乃令董猛召太醫令程據進宮,密議此事。程據曰:“一時欲盡除此三人,殊非易事。不如設計,使之互相吞並,則彼此必有一敗,然後徐圖除之,此為上策。”賈後曰:“計將安出?”程據曰:“臣與楚王府舍人岐盛【夾】周文王遷豐,其支庶留岐者,為岐氏。相善,岐盛向來跟隨楊駿,楊駿事敗,始投楚王。汝南王素知此人,謂其反複無常,屢勸楚王殺之。楚王未聽,因此岐盛甚恨汝南王。此人足智多謀,臣往與之商量,必有妙策。”賈後從之。

程據即徑往訪岐盛。盛問:“何來?”程據曰:“特來吊公。”岐盛愕然曰:“吊我何事?”程據曰:“汝南屢勸楚王殺公,楚王不從;今聞汝南將羅織公罪,自來取公,如何不吊?”岐盛曰:“此事確乎?”程據曰:“何敢相戲?”岐盛怒曰:“老奴專權恣威,猶自以為未足,前日欲圖楚王不遂,更欲圖我乎!我不過一王府舍人,何礙於彼?”程據急問曰:“何事欲圖楚王?”岐盛曰:“前日老奴委裴楷來,要分領楚王之兵,楚王大怒,以印綬兵符擲堂下曰:‘若領我兵,可都領去,分領何為?’嚇得裴楷麵如土色,曰:‘此係汝南王之命,臣本不敢。’楚王叱曰:‘孤之兵符,受自天子,汝南王乃可奪天子之命耶?’裴楷聞言,始抱頭鼠竄而去。此非老奴欲分楚王之兵權,以圖之耶?”程據曰:“然則楚王亦不自安矣!何不說王,求自固之策;楚王既固,則公亦安矣!”岐盛曰:“自固之策安在?”程據曰:“此時政出自禁內,人所知也。楚王於皇後有叔嫂之分,勸王親近之,則位自固矣。”岐盛曰:“王少年氣盛,未必肯求親近於婦人。”程據曰:“是在足下,善為詞令以說之耳。”岐盛領諾,言下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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