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官看得麵麵相覷,驚惶失色。惠帝大呼:“速擒逆子來,便當殺卻。”一眾王公大臣,見惠帝盛怒,都不敢多言。張華獨奏曰:“此國之大禍,自古常因廢黜正嫡,以致喪亂,願陛下察之。”惠帝曰:“卿尚拘拘於古往之事,今逆子反情已露,朕不廢他,他將廢朕矣。”裴奏曰:“太子此書何自而來?何人傳入,宮中交與誰人之手?傳書之人又何由獲得此書?皆須審問明白。又當請太子來此對筆跡,此事自易明白,陛下不必怒也。”惠帝聞言愕然,默念:“此書果從何而來?察其筆跡,雖與太子相似,然太子平日書法端正,此則淩亂無章。”不覺遲疑不決。諸王公大臣,皆竊竊私議,卒不得主意。忽賈後使黃門出殿進表,請廢太子遹為庶人。惠帝立即準奏,飭令有司並太子之三子、臧、尚,皆押送金墉城安置,並傳旨將太子之生母謝淑媛賜死。慌得王衍立即上表,請與太子離婚,願迎其女大歸。原來王衍之女嫁為太子妃,衍見太子得罪,恐累及自己,故首先上表請離婚。惠帝亦即準奏。
當時惱了一位大臣,乃是衛督司馬雅。司馬雅曾經在東宮給事,深知太子之為人,雖被左右所誘,日恣荒嬉,然英明武勇,孝友慈祥,無損大德,今日之書,料定是內監等之奸計。無奈惠帝盛怒之下,欲救不得。退朝之後,即來訪殿前將軍郎士猗。士猗曰:“公滿麵怒氣,何也?”司馬雅曰:“今日之事,神人共憤,豈公獨不怒耶?”士猗曰:“公正與吾同心。但不知有何法可以救太子?倘不能救,徒怒何益哉!”雅曰:“中宮淫亂,舉國皆知,此事必淫後所為。我欲聯絡張華、裴共舉大事,廢淫後,複太子,清君側,不知公肯助我否?”士猗曰:“張華、裴徒負虛名,擁有眾望,其實皆自了漢耳。當日賈模在時,曾謀廢後,與張華商議,華曰:‘公於中宮為宗親,言或肯信,宜時時進諫,為之陳說利害禍福,庶幾皇後知所警惕,天下不致大亂,吾輩得以優遊卒歲而已。’裴亦是中宮親戚,前拜尚書仆射,又奉詔專任門下事,上表固辭,或勸之曰:‘君於中宮為親戚,當竭誠規諫,諫而不從,即當引疾辭職。倘不如是,雖上十表,有何益哉?’不能從。觀二人此等行止,豈可與圖大事者哉?”雅曰:“然則公意中有何人可以共圖者?”士猗曰:“自孟觀盡領守衛兵出征,趙王倫新拜右軍將軍,擁有兵柄,兼係東宮師保,若與謀之,大事可成矣。”
雅大喜,二人遂同來訪孫秀,曰:“今日之事,誠為大變,此時國無嫡嗣,人心洶洶,社稷將危,大臣將起大事。而趙王侍奉中宮,與皇後親昵,無人不知。今太子之廢,人皆謂趙王實與同謀,一旦事起,必然累及,何不先謀之。”孫秀佯問曰:“謀之奈何?”二人曰:“複太子,清君側耳。”孫秀大喜曰:“此趙王之素誌也。二公且退,吾當言之,必有以報命。”二人大喜曰:“此晉室之福也。”拜謝而退。不知二人去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