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乃捧偽詔,馳至趙王府曰:“禪詔已到,請速備法駕。”說罷即當堂開讀。此時宗室諸王,群公卿士,鹹集於趙王府中。讀詔既畢,諸人一齊勸進。趙王尚假意推辭,威大呼曰:“自己一家人做事,又非異姓授受,何必多此繁文縟節哉?即速備法駕,吾當再到宮中,取印綬去也。”說罷,帶同駱休、滿奮、崔隨、樂廣等率領兵士,來取璽綬。孫秀命司馬雅先帶領甲士入殿,曉喻一眾群臣,有敢違議者,即擒治之,夷三族。又使張林及其子孫會等,分領兵士,屯紮各門,以防有變。時夜漏未盡,孫秀率同各官,備齊法駕,趙王乘坐逍遙輦,左右護衛虎賁五千人,入自端門,登太極殿。王公百官,亂烘烘擠滿殿廷,隻等璽綬。
卻說義陽王威率駱休等到宮內,惠帝正抱璽與羊後二人對哭。
威大聲曰:“奉新天子詔,來取璽綬,速速交出來,以免取辱。”惠帝以頭搶璽而哭。威近前,將惠帝雙手扳開,當麵奪去。惠帝哭謂羊後曰:“朕與卿結局,無非一廢,不如與卿先往金墉城,免得被人押送。”言罷,遂與羊後共乘雲母車至華林園,開了西門,帶著鹵簿數百人,徑投金墉城去。隻有尚書和鬱、琅琊王睿、中書侍郎陸機三人,送到城下而回。
且說義陽王威等奪得璽綬,徑至太極殿呈上,趙王大喜。百官歡呼如雷,眾人既扶趙王登皇帝位,王公以下,排班舞蹈,山呼萬歲。改元建始,大赦天下,升賞百官,凡有職之人,一律封侯。立世子荂為太子,廢皇太孫臧為濮陽王。以孫秀為侍中中書監、驃騎將軍、儀同三司。所有同謀之人,一律超階越次,不可勝紀,甚至奴隸卒役,亦加爵位。又以齊王冏、河間王顒、成都王穎各擁重兵,據守要鎮,恐有他變,乃派心腹三人,分往各處,名為為三王參佐,實則暗中臨視。
分撥方畢,隻見和鬱、司馬睿、陸機三人入內朝賀。趙王曰:“來何遲也?”陸泫然流涕曰:“故主遠行,倉皇走送,故來遲耳。”趙王驚曰:“何處去矣?”陸機曰:“舍金墉城,更何有安身之處?”孫秀密奏曰:“不可便廢,可加以虛榮以收人心。”趙王乃降詔曰:“皇帝以謙和之德,禪位於朕,避居金墉城。今朕謹率百官,尊皇帝為太上皇,改金墉城為永昌宮,即為太上皇駐蹕之地。”處置已畢,即時散朝。
是日封賞,張林僅得封為衛將軍,心中未免怨望。平日與孫秀二人隻是外麵和睦,心內各懷妒忌。自趙王篡位之後,孫秀益複專權,朝中事無大小,必先啟孫秀,後奏趙王。趙王所定之詔,孫秀每每任意改篡,有時就在私第草了詔書,隨意即發。一時趨炎附勢之流,奔走滿門。張林相形之下,愈覺冷淡,心中愈覺不平。乃密作一書,呈與太子荂,言孫秀專權,動違眾心。皇上登位,立功之人,類皆小人,黨附孫秀,擾亂朝政,宜皆加以顯戮,明正其罪,庶幾朝綱可以整肅。小人退,則賢人進,天下可望承平雲雲。荂得書,即呈於趙王。趙王閱過,卻交與孫秀。孫秀閱畢,汗流遍體,伏地請罪。趙王笑曰:“張林言卿有罪,朕知卿無罪,何必如此?”孫秀叩頭曰:“陛下明鑒萬裏,既知臣無罪,則毀謗大臣者,似不能委其罪。”趙王曰:“卿言是也。卿且勿動聲色,朕為卿處決之。”孫秀拜謝而出。趙王遂定日大宴宗室王公、文武群臣於華林園。至時,多官鹹集,飲酒作樂。趙王令張林出席聽旨,又命太子將張林之書當眾宣讀,因書中有“立功之人,類皆小人”一語,不覺大動眾怒,齊聲呼殺。趙王謂張林曰:“此間皆小人,不能容汝一君子。”叱令武士推出斬之,一時呈上首級。
正要洗盞更酌,忽報齊王冏、成都王穎、河間王顒,三路兵馬殺來,更有常山王乂、新野公歆,亦起兵相應。趙王大驚失色。不知五路兵馬殺來,兩家勝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