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演義》reference_book_ids":[7023706537877064711,7257453146853608507,7078184356296002568,6890728370670144526,7229640720594766906,7233628637570796605,7220732984595319869,6838936284967209991]}]},"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用是皇帝特命文某經略江西,蕩除胡虜,洗滌腥膻,複我邦族,還我民命。文某才薄德涼,時虞隕越,谘爾大小軍士,其各一乃心,用乃命,複乃皇室,為邦家光。榮施所及,矧惟文某。嗚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爾軍士尚其勖哉!
誓時三軍肅靜無嘩。誓畢軍中又奏起軍樂,勇氣百倍。天祥下壇來到中軍升帳,齊集諸將聽令。先命趙龍領精兵三萬,徑取梅州。宗信領精兵一萬,去取會昌。此二路係吉、贛要道,先須克複。白璧領兵二萬,為兩路都救應。自家率領宗禮、李虎將中軍,杜滸隨營參謀。其餘偏裨將校不及備載。調遣已畢,令前軍先行,遂入朝陛辭。
卻說陳宜中下得壇來,就往那邊壇上,去與張世傑行拜將之禮。大致與這邊一樣,不必細贅。天祥入到朝堂,恰遇張世傑也來辭朝。楊太妃道:“文先生、張將軍,此去但願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奴在這裏專盼捷報。如今宋室江山一擔的都托在兩位身上。可憐奴是女流,一事不知,皇帝年幼,真正是孤兒寡婦。務望兩位各矢丹心。列祖列宗在天之靈也當銘感,奴母子更不必說了。”說著,不覺抽咽起來。天祥、世傑同奏道:“臣等自當竭盡股肱之力,恢複中原。繼以肝腦塗地,以報國恩。”奏罷,辭出。張世傑自由海道進兵。
天祥回到軍次,先行官早已起程去了。宗仁、胡仇等著要送行,忽報有故人求見,天祥教請入相會。原來是皇宋前任權守贛州的吳浚,天祥做江西提刑使時與他相識。此時已降了元朝,封了順侯,派在伯顏帳下效力。阿裏海涯來攻汀州,伯顏又派了他跟隨阿裏海涯。他仗著素來與天祥相識,在阿裏海涯跟前誇了口,要說天祥投降,所以此番來到。天祥不知來意,隻教請入來相見。分賓坐下,天祥先開口說道:“仆與足下昔日是寅僚,今日是仇敵,遠勞光臨,不知有甚見教?”吳浚道:“今日雖是仇敵,焉知他日不仍做寅僚?久不見故人,特來傾吐心腹。何以足下一見,先就說此決絕之話?”
天祥拱手道:“如此說來,莫非足下已萌悔過之心,要投誠反正麼?果是如此,仆當奏聞朝廷,賞一個四品銜的主事。足下自北營來,必知北營虛實,倘能傾心相告,隻這便是一件大功。”吳浚道:“足下且莫性急,容某細細奉告。古人雲‘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又雲‘識時務者為俊傑’。宋室三百餘年,氣運已盡。今大元朝大皇帝奉天承運,入主中華,況又禮賢下士,所有投誠之人,一律破格錄用。又久仰足下大名,特降諭旨,令各路軍馬倘遇足下,不許殺戮,必要生致。聖意如此,無非欲足下改事新朝,與以股肱之托。足下何不棄暗投明,不失封侯之位。仆為此事特來相勸,務乞三思。”天祥聽罷,勃然大怒道:“我以為你投誠反正,方十分慶慰,詎料你出此禽畜之言,也不想你身為何國之人?向食那朝之粟?欺君背主賣國求榮,還有麵目來見我,出此沒廉恥之言!我文某一向隻知道樂人之樂者,憂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你那一派胡言,隻怕狗彘也不要聽,何得來汙我之耳!我今日係興兵恢複的吉期,正缺少祭旗品物,就借你狗頭一用。”喝教:“左右與我斬了!”左右聽令,一擁上前,將吳浚推出轅門,斬訖,呈上首級。天祥祭旗已畢,下令起行。
宗仁、胡仇二人送至十裏長亭,方才拜別。回到朝中,拜辭楊太妃,也要即日起行。太妃發下請三宮聖安的表文,及黃金千兩,叫代呈三宮使用。二人辭了下來,便結束登程。
胡仇道:“我們今日雖是奉命往北,但沿途上多是失陷的地方,都有元兵把守盤查。我們須得改了裝束,冒作韃子,方得便當。”宗仁道:“我們堂堂中國之人,豈可胡冠胡服!”胡仇道:“時勢不同,隻得從權做去。我們雖是暫時借穿胡服,那一片丹心卻是向著中國,比那些漢家衣冠的人,卻一心隻想要降順新朝的如何呢?我們此去,雖說是個欽差,其實是細崽的行徑,怎好不從權做事?”宗仁見他說的有理,就換上一身蒙古衣服。兩人分著背上了那千兩黃金,懷了請安表文,佩了寶劍,結束停當,扳鞍上馬,一路長行去了。
路上看見那些百姓人家流離遷徙的景象,真是傷心慘目。看見他二人走來,都是遠遠避開的。到了晌午打尖,晚來落店,那些飯店旅館都不較量價值,可以隨意開發。有的時候,開發他也不要。宗仁心中甚是詫異,便向胡仇說起。胡仇道:“宗大哥,何以聰明一世,懵懂一時,連這個道理也不曉得?”宗仁詫道:“這裏麵又有甚道理?我卻是不曉得。”胡仇道:“宗大哥何不自己照照鏡子,扮的是甚麼模樣?中國百姓叫那臭韃子淩虐的夠了!莫說看見了害怕,就是說起來也心驚膽戰呢。他們看見我們這個模樣,當是真正韃子來了,那裏還敢計較,那裏敢不走避?隻怕我們吃了他的飯,住了他的店,一文不開發,還打他一頓,踢他幾腳,他也不敢則聲呢。”宗仁聽了不勝歎息。胡仇又道:“我們改了這個裝束,不過是為了前麵走路起見,真是神人共鑒的。還有那喪廉恥沒天良的,故意扮了韃子來欺人,或者結識得一兩個韃子,仗著韃子的勢來欺人呢!這種人真是狗彘都不如!說著也要動氣的。”宗仁越加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