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曰:“我大兵到此,汝等何故抗拒?”猓猓曰:“吾等與世無爭,亦不容人入境,亦不知何所謂大兵,惟非我族類,則必拒之。”莊又細問其山內情形。問畢,賜以酒肉,猓猓食之大喜。食已,拜謝,又乞再賜肉一甌,言將以獻其酋長,“我等素不解此味也”。莊命與之,猓猓歡躍跳舞而去。莊謂小卜曰:“似此野人,無術以平之,為之奈何?”小卜曰:“彼族惟居此山中,我等當細探地勢,四麵圍合,縱火燒山,想不難一鼓平之也。”
正商議間,人報才釋去之猓猓又來,並帶來猓猓十餘人,在外求見。莊命喚入,猓猓羅拜帳下,獻上金玉珠寶無數,言奉酋長之命,獻此以為甌肉之謝,特請將軍入山。莊大喜。小卜諫曰:“野人無禮,中恐有詐,不可輕往。”莊曰:“不然,狡詐之術,多出於聰明而無德行之人;猓猓輩僻處荒徼,生性渾噩,天真爛然,斷不有詐。”遂令猓猓先導,自率眾兵士隨行,徑入山中。其酋長在洞外相迎,叉手為禮,相見已畢,酋長極稱肉食之美,乞莊教以烹飪之法。莊始恍然其相迎之故,【眉】始則曰非我族類,則必拒之,此時卻以一飲食之徼,自引非我族類者入室,何今日猓猓之多也?遂令廚役殺牛宰馬,大宴群猓。群猓歡躍,笑聲雷動。
小卜得閑,帶領精細心腹數人,遍曆各洞。見各洞之中,竹箭堆積如山。詳加訪問,始知猓猓法律,凡有製成毒箭者,皆盡納於酋長,作為公中之物,各猓不得私用,所以防其自相殘害也。【夾】居然有社會的觀念,又能自愛其民。今世之人,有愧於猓猓多矣。若要出獵,方到酋長處領取,凡領箭三枝者,最少須獲兩獸,或兩鳥,然後得食,若僅獲一獸一鳥,則獵者無所得食矣。蓋領取三箭,獵回,例以一獸或一鳥獻酋長也;若一無所獲,則處以死刑。【眉】此等法律,得未曾有,然頗似軍令。是故群猓箭法,百發百中。其風俗則男女無一定之配偶,不知以苟合為恥,隨其喜怒愛惡以為取舍。【夾】可謂自由結婚。是故生子知有母不知有父。無論男女,均以射獵為事,不解耕織,惟好飲酒。每歲夏間,群猓覓取山果釀之為酒,釀成之後,先以十分之一獻諸酋長,故酋長處積酒無算。又無歲時記載,每歲遇初次驟寒之日,謂之歲首,彼此往來賀歲,相聚飲食。其食獸肉之法,掃取落葉,熱之以火,即以肉投火中,熟而食之,亦有生食者。不解製鹽,故俗皆淡食。其酋長亦無定人,俟積酒既多,即不欲再居酋長之位,隨意擇所素喜之猓,傳位與之。酋長亦無所事事,惟遇群猓有爭執時,訟之於酋長,酋長為之判其曲直而已。【眉】此法律更奇。以之處置刁民,亦一快事。遇有各執一詞,不能定曲直是非者,則皆殺之,群猓亦無怨言,以為法當如是也。【夾】然則何妨委屈自承為曲,以求免死耶?猓性亦大奇。
小卜一一考察詳備,即來告知莊,定計剿滅群猓。未知所定何計,能否剿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