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的意思是,那群該死的惡魔又死灰複燃了?”羅紅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極有可能!”
“要真是這樣,這個案子咱們算是來著了!”羅紅頓時激動起來,“兩年了,咱們一定要為那兩位戰友報仇!”
“頭兒,有些眉目了,我馬上到!”突然,耳機裏傳來付曉峰有些激動的聲音,歐陽凱的精神不由得一振。
江城市刑警支隊,於震的辦公室裏煙霧彌漫,辦公桌上碩大的煙灰缸裏早已堆起一座“小山”,歐陽凱等人的到來並沒有讓他的眉頭舒展開,他極不協調地欠了欠身,朝對麵的沙發讓了讓,連續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他已經困倦不堪了。
還有一點讓於震頗為“失望”:難道眼前這三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年輕人,就是上級派來的公安部刑偵專家?
歐陽凱和付曉峰坐下來,羅紅皺著眉頭,先把辦公室的窗戶推開,回頭看了於震一眼,目光裏閃過一絲不滿,倒不全是因為滿屋子的煙氣,而是她實在不怎麼喜歡於震表現出的這種接近於頹廢的狀態。
於震在桌子上數個空煙盒裏扒拉扒拉,翻出一個還有幾根煙的正要扔給歐陽凱,歐陽凱擺手拒絕了。
“老張的煙癮不比我小,尤其是辦案的時候……”於震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又給自己點上一根。
“你說的是張碩?”歐陽凱若有所悟,輕聲問道。
於震的目光中閃爍出一絲痛苦的神情,他狠吸了幾口煙,點點頭:“我剛轉業到局裏時就跟他一組,煙癮也是那時候跟他養成的。”
屋子裏隨即出現短暫的沉默,於震咳了幾聲,終於掐滅了煙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睛掃視著歐陽凱三人,低沉地說道:“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線索……找不到一個指紋,沒有一個知情人,完全……沒有頭緒……”
“我還以為,你從香煙裏找到線索了呢!”羅紅冷著臉地說道。
於震看了她一眼,卻並不尷尬,甚至有些針鋒相對:“我也不願意坐在這兒抽煙,該做的事情我一樣也沒懈怠,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案子,滿腦子都是老張額頭上那個血洞和棉紡廠宿舍那滿屋子的血。我能力就到這兒了,你們是上麵派來的刑偵專家,我全力配合你們,全聽你們的,你們要是覺得我不稱職,配合不好,可以馬上讓我滾蛋。我相信你們有這個能力,要不我把話放這兒,隻要能抓到那幾個混蛋,我於震跟他們同歸於盡都行!”
付曉峰小心翼翼地瞥了羅紅一眼,按照她的脾氣,一定會跟於震頂起來的,事實也是如此,此時她已經瞪圓了眼睛,剛要說話,旁邊的歐陽凱趕緊咳嗽一聲。她忍了忍,終於沒有開口,而此時的於震眼圈已經紅了,很顯然,難以想象的巨大心理壓力已經讓這位刑警支隊長不堪重負了!
“於支隊,你當年是從血狼大隊轉業的,對吧?”歐陽凱微笑著問道,“我來之前看過你的資料,你是血狼的第一批隊員呢。”
“怎麼,你看過我的資料?”於震詫異地望著歐陽凱,麵色立刻緩和了許多。
“職業習慣。”歐陽凱笑了笑,接著說道,“我去過血狼大隊,跟他們許多人都認識,不過現在他們都得算你的晚輩了。我也是特種兵出身,咱倆差不多,嗬嗬,以前是同行,現在還是同行。”
歐陽凱的話明顯地收到很好的效果,於震緊繃的麵部鬆弛了許多,剛要開口,電話鈴響了,他接完電話,撂下一句:“你們要的人已經到了,我去安排一下!五分鍾後三樓會議室見!”說著,已經朝門口奔去。
剛到門口,他又停住了,回過頭來,衝羅紅咧嘴笑了笑:“美女,對不起啊!我衝了點兒!”
說完,還沒等羅紅說話,他已經一陣風似地走了出去。
“這人……”羅紅衝著辦公室門白了一眼。
“我說你就不能溫和一點兒?”歐陽凱衝羅紅皺了皺眉頭,“你當所有人都是我和獵犬呢?想損幾句就損幾句?連續幾起大案,到現在一點兒眉目沒有,十幾年的老戰友不明不白地犧牲了,全國人民的目光,大大小小領導的眼睛都盯著他,他夠堅強的了!你想想看,要是換了你,我和獵犬全犧牲了,就指著你破案,你兩眼一抹黑,早自殺了!”
說完,歐陽凱根本沒給羅紅回嘴的機會,轉身出了門,羅紅隻能對著他的背影頂了一句:“切!你要是犧牲了,我眼皮都不帶眨的!”
“您直接殉情是吧?”付曉峰給了她一個鬼臉,跟著歐陽凱跑了出去。
“什麼人啊這都!”羅紅徹底輸了一場,氣哼哼地跟了出去。
三樓會議室裏,王益群的老婆穿著囚服,戴著手銬,目不轉睛地望著電子屏幕上的那段視頻,歐陽凱、於震、羅紅和付曉峰坐在她旁邊,耐心等她將視頻看完。
“徐慧,你看清楚沒有?”於震冷著臉望著她,一字一句地問道。
徐慧目光中分明閃爍著一種莫名的驚訝:“原來王益群沒死啊!他這是在哪兒啊?他又犯事兒了?怎麼家裏人告訴我他早被槍斃了?”
“徐慧,你認定他是你丈夫王益群嗎?”於震有些失望,卻心有不甘地追問了一句。
“報告政府,他就是王益群!”聞言,徐慧猛地起立,目視前方,認認真真地回答道。
“徐慧,你坐下說話。”一旁,歐陽凱望著一臉緊張的徐慧,示意她坐下。
“是!”徐慧規規矩矩地坐下,視線還定在已經定格了的王益群的畫麵上。
歐陽凱清了清嗓子,指著屏幕上的王益群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現在看到的這段視頻上的人根本不是你的丈夫王益群,而是另外一個人冒充的,你信不信?”
“報告政府,我不信!”徐慧幹脆利落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信?”
徐慧下意識地又站了起來,大聲回答道:“報告政府!別的我能認錯,自己老公還能認錯?我跟他在一個被窩裏睡了十多年呢,這王八蛋化成灰我都認識!當初要不是他,我現在能受這份兒苦……有人冒充?誰吃飽了撐的冒充通緝犯啊?王益群要是被抓住,肯定是死刑。政府,他是怎麼跑的呢?”
“徐慧!別囉裏囉嗦的!”於震不耐煩了,皺著眉頭打斷了她,“我現在告訴你,這個人肯定不是真正的王益群,你就從這個角度考慮考慮,你好好想想,他跟真的王益群有什麼差別?”
這下,徐慧有些莫名其妙了,隻得認認真真地想了好幾分鍾,最終還是回答:“要是……要是政府非得說他是假的,我也就說不出什麼了,可是……總不能連表情、聲音什麼的也一模一樣吧?連口頭禪都一樣,他就愛說那句‘乖乖’,當時我倆被政府堵在被窩裏的時候,他還說,乖乖,這回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