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你的意思是說，畫麵上的這個人跟你丈夫王益群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差別，是吧？”歐陽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問道，“就跟他四年前在你身邊的時候一樣？”
“是啊！”徐慧被歐陽凱盯得有些緊張，但是語氣依然很肯定。
“包括一切細節？”歐陽凱又問。
“對。”徐慧毫不遲疑，“哪兒都一樣一樣的！”
“都過去四年多了，他也沒顯老？也沒換個頭型什麼的？沒胖也沒瘦？”歐陽凱接著問。
“他多少年一直留那個破頭型。”徐慧肯定地點點頭，隨即又說道，“不過說得也是……這王八蛋保養得還真不錯呢，跟當年一樣一樣的。”
“押下去吧。”這時，於震看到歐陽凱朝自己使了個眼色，心領神會，衝門口的倆警察揮了揮手，“帶她換個地方，把這段視頻再看幾遍，徐慧，你仔細看，好好看，有什麼發現馬上告訴我！”
“政府，要是看出來，能立功減刑不？”徐慧被警察帶走時，還滿懷希望地問了一句。
“那得看你能看出什麼來！讓你看，不是讓你編！”於震冷聲說道。
“歐陽警官，你最後問的那兩個問題……”徐慧一走，於震就迫不及待地看著歐陽凱，問道。
“於支隊，您到底是老刑警。”歐陽凱會心地笑了，“其實我們把王益群的老婆叫過來看視頻，並不是想讓她辨別真偽，因為真偽不用她來辨別，王益群早死了，視頻裏的這個王益群就是假冒的，這已經是事實了。我想證實的其實就是後麵這兩個問題：一個人，幾年過去了，總不能什麼都不變！徐慧說，她看到的這個人跟她記憶中的王益群完全吻合，哪兒都一樣，可是視頻裏，王益群分明說過，他就是四年前如何如何……”
“你的意思是說，視頻上的這個王益群是根據四年前的王益群複製的？”於震打斷歐陽凱的話，搶著說。
“沒錯！”歐陽凱笑道，“徐慧和王益群是一起被抓的，後來被分別審理，隻在幾個月後開庭審判時兩人重逢過。我看過當年的庭審資料，那時候的王益群剃禿了頭，人整整瘦了一大圈兒。審判過後，徐慧就再也沒有重見王益群的機會，一直到他被執行槍決。
“所以，今天我們要證實的並不是王益群的真假，而是這些複製人的確是以四年前的一些視頻、音頻資料為基礎複製的。證實了這個，我們就可得出下一步偵察思路：四年前，到底是誰有可能得到清晰的、足夠我們的對手進行全方位複製的影像、音頻資料。注意：這個時間隻可能是四年前，也就是罪犯犯罪之後、槍決之前的這段時間，因為誰也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可以在他們犯案之前就提前錄音錄像準備資料！”
“有道理啊！”於震興奮地站起身來，“歐陽警官，你繼續說下去！”
此時，歐陽凱等人的“公開”身份是國家公安部派來的刑偵專家，很顯然，於震現在對他們的“身份”已毫無質疑了，已是一臉的崇敬之情。
歐陽凱點點頭，繼續說自己的思路：“我們已經調查過了，當初這幾個人在我們官方檔案中隻留下了照片、審訊筆錄和一些有限的視頻資料。不過，我們現在可以排除檔案泄密這個可能，因為根據我們的專家論證，即使這些檔案加在一起，也不能成為複製人所需的準確的資料依據，所以這些準確的資料隻能是第三方獲取的。”
“第三方？”於震詫異地看著歐陽凱。
“第三方，某個有機會接近這幾個罪犯，並可以留下他們影像、視頻、音頻資料的人或組織。”歐陽凱迎視著他的目光，肯定地說。
聽了這話，於震舒展的眉頭再次緊鎖，目光卻格外閃亮起來，他望著眾人，承諾一般鏗鏘有力地說道：“查！我馬上命令所有人立刻去查！”
“這也許是唯一的線索了！”歐陽凱下意識地點著頭，正色說道，又扭頭看著付曉峰，“小峰，你協助於支隊長，一起去！”
“是！”付曉峰站起身來，跟著於震匆匆離開會議室。
“咱們也走吧？”從兩人離去的背影上收回目光，歐陽凱轉而望著羅紅。
“去哪兒？”羅紅詫異地看著他。
“停屍房！”
停屍房裏，陰森森的寒氣籠罩著整個空間，常年遺留下來的腐屍臭味四處彌漫著。
雪亮的燈光照亮的一瞬間，歐陽凱等人的心不約而同地抽動了一下：十二個曾經鮮活的生命，如今正蓋著白布並排陳列在狹長的空間裏，成了十二具冰冷僵硬的屍體。每一具放屍體的平台頭部都有一個小紙牌，上麵冰冷地記錄著屍體的編號和死者的姓名：張碩、張凱龍、劉誌安、鄭慶峰、齊向明……
沒有人說話，在法醫的協助下，歐陽凱和羅紅依次掀開遮蓋屍體的白布，仔細檢查著每一具屍體，再對應查驗著每一具屍體的驗屍報告。
“能看出對方是什麼路數嗎？”羅紅有些緊張地望著一臉認真的歐陽凱，問道。
歐陽凱沒有立即回答，腳步定格在並排的兩具屍體之間，目光在屍體上反複掃視，那是兩具小區保安的屍體，劉誌安和李勤。
這也是殺手唯一留下整個殺人過程視頻資料的兩具屍體，歐陽凱俯下身去，距離很近地仔細查看著屍體上的傷痕。
隨後，他直起身子，凝視著對麵的牆壁，審慎地思考著。羅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繼續追問，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他回答。
“這個冒充馬海華的殺手，手法很有特色！”歐陽凱終於開口了，並在羅紅麵前比劃起來，“正麵出手，快速鎖喉，反擰，強力折斷對方頸椎，殺死第一個保安，箭步前衝，直拳，直搗對手喉結，解決第二個保安，整個動作快、準、狠，一招斃敵。還有，根據江城方麵的資料顯示，被害人張碩是公安係統中出色的快槍手，可是事實證明，在同等條件下，他的開槍速度比對手整整慢了一拍——同樣的套路，同樣的招式風格，同樣的快速出槍，一槍斃命！”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羅紅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凱。
歐陽凱冷哼一聲，說道：“你還記得兩年前的啟明星行動嗎？”
“這誰能忘啊？”
“啟明星行動”是301部門幾年前執行過的一次秘密任務，這次任務之所以在所有紅色獵人心中都打下深深的烙印，並不是因為它戰果輝煌。確切地說，它是301部門成立以來經曆過的最慘痛的一次失敗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