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說得蔣介石是啞口無言。到了這個份上,蔣介石不看僧麵看佛麵,也就原諒了陳立夫的“死罪”,但感到必須對陳立夫的權力和囂張的氣焰加以抑製。於是,蔣介石開始有意識地削弱和抑製CC 係特工的力量。
2援權高震主寶座搖
蔣介石下令把三處劃歸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管,無形中就把郵檢處從陳立夫手下挪到了中立的位置。
戴笠手下的人搞反共差一點,可是挑撥離間、打小報告的本事卻是無人能敵。他們收集了CC 係安插在各地方郵檢所的工作人員的大量情報,向蔣介石不斷揭露CC 係控製郵檢處的黑幕。在蔣介石的允許下,戴笠係統的特務不斷伺機反撲。爭奪郵檢處的各級領導權。終於在不久以後,蔣介石下令把郵檢處劃歸戴笠領導,由戴笠派軍統特務、黃埔一期生劉瑤擔任處長。戴笠自此更是揚眉吐氣地對郵檢部門大刀闊斧地進行改組,從處長以下到一般幹部,逐步換上自己的人,而把CC 係特務一個一個地趕了出去。
曾經利用郵檢所把戴笠死死踩在腳下的徐恩曾,不得已幾次找戴笠進行交涉,請他公事公辦,把情報送到局本部。可是戴笠卻擺出從前一處對二處的態度,一味賣“牛皮糖”,敷衍搪塞。
戴笠處處與CC 係為敵,使CC 係感到如鯁在喉,咽不進,吐不掉。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在天目山休養的CC 係頭子陳立夫耳中。聽到手下的抱怨,陳立夫安慰他們,並讓他們忍耐,告訴說:“蔣介石的一貫手法就是要使手下的幾個派別互相掣肘,以利於其掌握運用,防止形成尾大不掉,權重震主。所以如果某一方占了上方,也會被蔣介石打壓下去。所以不如維持麵前這個局麵,不要和戴笠的人公然作對。”
CC 係的特務們很不服氣地對陳立夫說:“可是戴笠手下不就是一群流氓出身的人,他們有什麼資格爬到我們頭上?”陳立夫悠閑地叼著煙卷,看著報紙說:“人辦事,要用腦筋。用腦必目有所見,耳有所聞。而且,耳與目不能隻有一個,必須有雙耳雙目,才能兼收並蓄。”陳立夫放下報紙抬起頭說:“所以領袖不會讓某一方爬到另一方頭上,情報機關必須同時有兩個,才能心明眼亮,決策無誤。同時你們也要做到擦亮招子,兼聽兼看,懂得什麼時候進,什麼時候退。”
聽到陳立夫的指示,CC 係的人逐步退出了對郵檢所的爭奪。
中統、軍統之間的相互咬鬥,竟發展到自相殘殺的境地,一方麵固然是兩統積怨太深,愈演愈烈的結果,不打不足以擺平;另一方麵則是蔣介石自實行特務統治以來,國民黨內部矛盾重重,有著十分複雜的政治背景。其中一條主要原因就是蔣介石在依靠特務維護自己獨裁統治的同時,也使特務勢力乘機發展壯大,最終形成了一股非常強大的政治勢力,反過來又威脅到了蔣介石的統治地位。到抗戰中期,中統、軍統的勢力都發展到了鼎盛時期。
特務勢力的不斷壯大,使徐恩曾、戴笠等特務頭子的政治野心不斷滋生和膨脹,並提出了要與自己實力相稱的要求。徐恩曾之所以後來不守本份,不安本位,一門心思地想在官場上有所作為,成為內閣官僚,就是因為他手中握有十萬中統特工。相比而言,在抗戰期間,軍統的勢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中統之上,所以戴笠的野心比徐恩曾更加狂妄。他不僅企圖依靠特務勢力在國民黨高層中結黨營私,攀附權貴,而且還想利用軍統和美國海軍情報部門進行特工技術合作的機會,企圖挾美國人以自重,向蔣介石謀取國民黨海軍總司令的寶座。
徐、戴特務勢力的過度發展和他們的自身政治野心使蔣介石大為頭痛和擔憂。他深感中統、軍統的力量都已經發展到了令人難以放心的程度,如果不及時加以抑製,就會產生不堪設想的後果。與此同時,隨著包括中國在內的國際反法西斯聯盟的形成,使蔣介石本人在國際和國內的政治地位都空前提高,在國內外、黨內外的統治地位也都更加穩固。此時對特務勢力依靠性的減弱與徐恩曾、戴笠大權在握、陽奉陰違、作威作福之間的矛盾愈顯突出。此時,特務勢力的張狂反而異化成了鞏固蔣家王朝統治地位的一種障礙,必須采取強有力的措施盡快予以解決。
正在此時,從抗戰中期以後,蔣介石悄悄地發動了一次對“兩統”特務勢力的圍剿運動,以便對以徐恩曾、戴笠為代表的中統、軍統特務勢力進行抑製。這場削弱特務勢力的“秘密圍剿”,一方麵將戴笠的軍統勢力放在了打擊的首要位置,初步達到了蔣介石的預期目的;另一方麵則加劇了中統、軍統之間的咬鬥,使中統的勢力也有所削弱,“兩統”之間可以相互印製,也有助於蔣介石對兩大特務組織分而治之,進行嚴密控製。在蔣介石不動聲色的運作中,徐思曾和戴笠都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政治壓力,深恐自己成為這次“秘密圍剿”的犧牲品,最終落得一個狡免死,獵狗烹的下場。
徐、戴的這種惶恐不安和惴惴心態,主要是由於他們感到自己的生存空間,已經受到嚴重的威脅,正變得日趨狹小。為了達到固位圖存、邀寵自保的目的,徐恩曾和戴笠都開始絞盡腦汁地運籌謀劃,一方麵力圖使自己所主管的特務活動能有所振作,做出令蔣介石滿意的成績,以取得蔣的諒解而不至於被拋棄;另一方麵,則是“兩統”之間都增強了打擊對方的力度,都希望能一舉將對方打翻在地,形成在特工勢力中獨領風騷、一花獨放的局麵,以加強自己在蔣介石心目中的地位。用一句古語來說,就是“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這樣一來,“兩統”相互仇視和咬鬥的大戰,不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本來,蔣介石這次打擊的對象,是以戴笠為首要目標,徐恩曾為第二目標。蔣介石所采取的許多嚴厲措施,莫不是針對戴笠的軍統勢力,中統在初期隻是陪襯而已。此時,如果徐恩曾能夠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應對得法,收縮戰線,養精蓄銳,完全可以借蔣介石之手,趁機將戴笠打翻在地,從而徹底解除軍統勢力對中統的威脅,達到鞏固自己權位的目的。然而,徐恩曾的利令智昏使他根本不能看清當時的嚴峻形勢,因而沒有能夠抓住這一有利時機,放過了戴笠和軍統勢力,反而為了從政學係手中奪取經濟部這塊肥肉,把攻擊的矛頭對準了實力強大的政學係,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戴笠采取了十分狡猾的應變策略,先是韜光養晦,收編戰線援重塑形象,努力轉移蔣介石的視線,極力地將蔣介石對特務勢力的厭惡感和防備之心,用偷梁換柱、瞞天過海的方法,悄悄地轉移到徐恩曾及中統身上,形成徐、戴位置互換的局麵,使徐恩曾不知不覺地變成了蔣介石要打擊的第一目標。這樣,形勢逆轉,不但使徐在與戴的鬥爭中明顯處於下風,而且戴笠最終借助蔣介石之手,把徐恩曾趕下了中統老板的寶座,擊敗了中統勢力;戴笠自己也乘勢突破了蔣介石的圍剿,擺脫了被蔣清洗和唾棄的命運。於是,軍統勢力重新得以膨脹,且較之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直到抗戰結束後,蔣介石似乎才如夢方醒,幡然省悟,不得不第二次對戴笠和軍統勢力發起清算運動,這就使得戴笠比徐恩曾多得意了一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