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危受命 1(2 / 2)

外灘黃浦江邊的海關大鍾剛剛敲過晚上八點的最後一下,一位三十歲左右、衣著光鮮、長相俊朗的年輕人臉色陰沉,步履匆忙地走出黃浦路某處公館的大門,來到大街上,他伸手招來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上車後,年輕人緊鎖著眉頭,低聲吩咐:“辣菲得路三十八號!要快!”便不再多說一個字。

人力車夫立刻拉著三輪車揚長而去。

這個年輕人正是保密局上海站站長丁恩澤此刻正在四處派人尋找的自己的左膀右臂——副站長鍾向輝。電話中丁恩澤的秘書雖然並沒有直接講明站長找他有什麼事情,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統管上海保密局的一號人物這麼急著召自己回去的原因很容易就能猜到——淞滬警備司令部督察長王冰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公開暗殺!而凶手遲遲未能捕獲。這件突發事件如今讓整個國民政府保密局高層焦頭爛額。誰都知道王冰就是軍統安排在淞滬警備司令部裏的人。他的公然被殺,就明擺著是向軍統保密局公開挑釁。而鍾向輝作為向來以‘年紀輕資格老’著稱的保密局上海站副站長,既然自己的上峰直接召喚,盡管老父親病重在床,他也不能袖子一攏當看客了。

丁恩澤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想到了鍾向輝,那是有原因的。自從鍾向輝第一天進入在湖南常德臨澧戴局長親自辦的軍統第一期‘臨訓班’裏開始,時任情報總教官的丁恩澤就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得意門生看待。鍾向輝家境顯赫,父親鍾山是老一輩跟隨國父孫中山的國民黨黨員,對黨國非常忠誠,在國民黨老資格的黨員中威望很大。要不是性格過於固執的話,現在肯定是大權在握,而不是最後落得一個門可羅雀的閑職了。丁恩澤跟鍾山是黃埔一期的莫逆之交,可以說從小看著鍾向輝長大。當初鍾向輝之所以選擇進入軍統培訓班,那也是丁恩澤極力向他父親推薦的結果。鍾向輝聰明、機敏,果敢,人遇事也很沉著冷靜,所以,在臨訓班裏,丁恩澤極力培養並且重用鍾向輝,在畢業後又順理成章地把他爭取到了自己的身邊。私底下,在黨派林立的軍統內部,丁恩澤早就已經把鍾向輝看作了自己的唯一心腹。

“恩師!”鍾向輝不敢有一絲怠慢,規規矩矩地站在正埋頭看文件的丁恩澤麵前。單獨相處的時候,鍾向輝都會以‘恩師’來代替‘站長’的稱呼。

“向輝,你來了,快請坐!”丁恩澤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一絲笑容,但是瞬間就消失了。

鍾向輝點頭,卻依舊謙恭地站在一邊,不敢落座。

“你應該猜得到我現在突然把找你來的原因!”丁恩澤直奔主題。

“恩師,我聽說了。但是這次暗殺是中統的欲蓋彌彰、嫁禍於人?還是共黨‘打狗隊’的人幹的?行動隊那邊確定了嗎?”言下之意,鍾向輝和丁恩澤想到了一起——中統與軍統素來不和,不可排除借刀殺人泄私憤的原因。

丁恩澤麵無表情地搖了搖頭:“行動隊和巡捕房的人在人力車上找到了一張字條!”說著,他把那張手下特務拿出來的字條打開,放在了自己麵前的辦公桌上,推到鍾向輝的麵前,兩眼則注視著他臉上的表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鍾向輝的心一沉,他不用看到這張字條就已經能夠猜到它究竟寫著什麼,因為同樣大小、口吻相同的字條,在大上海的大街小巷裏已經出現過不止一回了。當然了,出現這張字條的地方總會同時還伴隨著一具早就冰涼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