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溥在上海灘上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了,自從前年共黨自己高層的一個諜報人員背叛後,一口氣咬出了很多上海灘乃至於整個華東地區的情報係統,一時之間,共黨諜報人員幾乎毫無立足之地,在不斷地清剿圍捕之下,共黨華東情報處更是不得不轉入地下暫避。有好一陣子,季源溥甚至還得到情報說,共黨上海諜報網已經考慮撤出上海灘了。當時自己還很慶幸從此後就可以騰出一隻手來好好和丁恩澤算算那些過往的陳年舊賬。可是,這得意勁還沒有完全過去,一連串幹淨利落的暗殺事件就讓他頭疼不已。
亞爾培路2號,季源溥正在埋頭整理即將被送往南京的上報資料,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季源溥答道。
“特派員,這是‘蜂鳥’發來的回電。”副官遞上了剛剛譯出的電文。
季源溥皺眉,趕緊一把抓過電文紙,上麵寫著——
華東近日有人員調動,具體何人不知。該人員由一號直接單線聯絡。
打發走了副官後,季源溥看著手中的電文,陷入了苦苦地思索之中,對‘華東情報處’,季源溥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鬥了好幾年的老對手了,而電文中所提到的‘一號’,自然就是華東情報處的直接負責人,和自己打了多年交道的丁克功,想到這兒,季源溥的臉上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隻聞其人不見其麵,這個丁克功,就像幽靈一樣在上海灘的大街小巷裏晃悠,永遠都跑在自己的前麵,而作為堂堂的中統上海特派員,季源溥卻隻有跟在人家屁股後麵收拾殘局的份兒。為了挽回一點臉麵,季源溥下狠心動用了所有的關係,得到的有價值情報卻隻有一句話——丁克功是共黨上海華東情報處的一號。而為了這句話,季源溥所付出的是五條人命的代價。“啪!”越想越窩心,季源溥用力把手中的茶杯砸到了地麵上,臉上流露出憤怒的神情,“丁克功,你要想重新在上海灘上立足,做夢!”
白神父路275號,地處上海灘的鬧市區。這裏有一家茶館,叫‘奇緣茶社’,平時來往的客人不少,三教九流從來就沒有斷過。走進這家茶館,能夠聽到來自很多地方的方言。茶館的老板兼掌櫃的姓梅,聽口音是寧波人,長得胖胖的,言談之間很是隨和,肩上總是搭著一條白毛巾,見人就是三分笑。哪怕來往的客人偶爾賒上一趟賬,梅老板再次見到他時,依舊會是笑臉相迎。
傍晚的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冬天的雨又濕又冷。青磚鋪就的地麵上,濕漉漉的,布滿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水塘。
李漢年穿著一身青灰色的呢製中山裝,頭戴一頂呢帽,撐著一把油紙傘,看似漫不經心地走到了奇緣茶社的門口。其實每周他都要來這邊兩次,並且時間都是固定的。
李漢年剛把手中的傘收起來,耳邊就傳來了梅老板笑嗬嗬的招呼聲:“貴客貴客!李長官,您真是好興致,下雨天還來光顧小店,快請雅座。”
李漢年微微一笑,把傘放到門邊,然後就抬腿向店堂裏走:“梅老板,您客氣,閑來無事,走著走著也就到您這兒討杯茶喝了。有沒有什麼新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