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暗度陳倉 3(2 / 3)

走過電報值班室的時候,年輕的女報務員叫住了李漢年:“處座,這是今天的電報數量彙總,請您簽字。”說著,她遞給了李漢年一本登記冊。

李漢年漫不經心地接了過來,正要拿起筆,突然,標記為‘特殊’的一欄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要知道,平時,這一欄是極少會被登記上的,李漢年接手這個副處長的位置後至今,一次也沒有見過。他略微沉吟了一下,伸手指了指那個特殊的地方:“哪邊來的?為什麼要登記在這兒?我怎麼沒見到過這份電報?”

“哦,這份電報被機要趙秘書直接送到副站長辦公室去了,這是他親自吩咐的,我沒有權利過問。”報務員恭恭敬敬地回答。

李漢年皺了皺眉,敏感的他嗅到了一絲異樣,他話鋒一轉:“那麼,電報底稿你銷毀了沒有?留著可是要出大事的,這是機密!出問題你可擔當不起!”其實李漢年心裏很清楚,對於數量巨大的電報底稿,報務員一般懶得每件都去及時處理,再說了,萬一哪位上司一時興起突然之間說沒有及時收到,要再看看的話,那麼,處理過早了反而會給自己招來一頓臭罵,弄不好還得把小命給搞丟了,所以,吃準了這一點,李漢年決定賭上一把。

果然,報務員的臉色有些尷尬,額頭開始冒出了汗珠,結結巴巴地說道:“這……處座,是我的失誤,我還沒有來得及處理掉!”

“拿過來,我來處理!我正好要去檔案室。下回可不允許了,聽到沒有!”李漢年顯得很講人情,但是麵子上卻恰到好處地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勢。

報務員見狀,如釋重負般趕緊從抽屜裏翻出了一大本電報底稿,慌不迭地站了起來,雙手捧著畢恭畢敬地遞給了李漢年:“處座,給您,請您放心,我下回一定及時處理。”

“這就好!”李漢年硬邦邦地丟下了三個字後,拿著厚厚的電報底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報值班室,徑直走向了走廊盡頭的檔案室。

檔案室裏顯得陰森沉悶,由於空氣不流通,推門走進房間,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令人頭暈的黴味。自從出了南京站密電底稿外泄的嚴重事件後,按照保密局亡羊補牢式的規定,所有來往電報底稿都必須在這裏的一台粉碎機上銷毀,碎紙則由專人一日三次被送往樓下的焚化室,以防止秘密再度外泄。

此時,檔案室內空無一人,李漢年打開了電報夾,一張張地取出了稿件,在快速地翻閱尋找底稿的同時,他伸手打開了粉碎機。怪異的機器吱吱嘎嘎的聲音,讓李漢年渾身不自在。很快,那份有特殊標記的電報底稿就被他順利找到了,上麵是一串雜亂無章的數字。李漢年左右看了看,迅速把這份原始底稿塞進了自己的褲子口袋。

處理完電報底稿後,李漢年拿著空空的電報夾走出了檔案室,又來到了電報值班室,報務員依舊在低頭忙碌著接收源源不斷發來的新的電報稿件。見此情景,他輕輕地把電報夾放在了報務員的案頭,然後轉身離開了值班室。接下來,李漢年麵臨著一個棘手的難題,那就是一本能解開自己褲兜中這份特殊電文稿件的密碼本。而擁有這本密碼本並且從不離身的人,那就隻有鍾向輝的親信機要秘書趙國文了。

經過長時間的觀察,李漢年很清楚趙國文的軟肋究竟在哪裏,答案很簡單,就隻有兩個字,那就是——女人!但是在保密局內部,戴老板還在世的時候,就曾從上到下嚴令禁止自己的下屬沉迷於女色,一旦發現,隻有一個下場——槍斃。如今,雖然說戴老板早就摔死了,但是,這條命令就一直沒有變過,更別提曾經深受戴老板信任和器重的丁恩澤了。所以說,保密局中的趙國文之流,心中再有那麼個色膽,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外麵眠花宿柳。

臨近下班,李漢年找到了趙國文,笑眯眯地說道:“國文兄,走,小弟請你喝一杯去!”

“處座,怎麼想到請我喝酒啦?”趙國文笑了,“這不過年不過節的,處座,難不成您發了橫財啦?”

李漢年狡黠地一笑,左右看了看,壓低了嗓門:“國文兄,倒是有件好事,小弟可不敢把您給忘了啊!”

一聽這話,趙國文不由地雙眼瞪大了,心裏直癢癢,他當然知道李漢年話中所說的‘好事’指的是什麼,再說了,這個李副處長平時一點官架子都沒有,聽說老婆在天津還沒有過來,男人嘛,想想女人偷偷腥也是挺正常的,夠義氣,去,就算給他一個麵子吧。嘿,仔細琢磨琢磨,還不好意思一個人逛窯子,真是想偷吃還得找個望風的,少見!想到這兒,趙國文臉上的表情就顯得輕鬆多了:“那好,謝謝處座的好意,鄙人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那就走吧,百樂門三樓!”李漢年如釋重負般地和趙國文一前一後分坐兩輛人力黃包車,離開了辣斐德路36號的大樓。

百樂門舞廳,大上海的繁華中心,自打開業以來,從每天中午十二點到第二天淩晨四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從來就沒有歇業的規矩。李漢年和這裏的媽媽很熟,平時有事沒事兒總愛來這裏逛逛。他可不是為了消遣而來的,一方麵,作為國民黨中高級軍官,不會跳舞打麻將可不成,另一方麵,他的單線聯絡員衛露,同時也是百樂門舞廳的頭牌紅舞女露露就在這裏工作,表麵上李漢年每一次來百樂門和露露小姐跳舞,那都是為了提高舞技,其實,露露平時工作的時候,耳朵可就沒閑著,她所聽到的每一個有用的情報,都會在和李漢年如膠似漆地跳舞時,一一小聲彙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