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衛露發現李漢年並沒有按照平時慣例每逢單號前來接頭,他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衛露就知道,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情況。果然,李漢年先是把身後的趙國文讓進了包房,然後打著哈哈走向了自己,衛露趕忙滿臉帶笑地迎了上去,嬌滴滴地把手搭在了李漢年的肩膀上,鳳眼傳情:“哎呦,我說李長官,你今天怎麼有空來看露露啊!”
李漢年笑眯眯地摟住了衛露的腰,假意親昵地湊上前耳語:“這小子好色,我需要看一看他身上的密碼本,你想辦法幫我應付一下!”
衛露機敏地點了點頭,嬌嗔地拍了李漢年一巴掌:“就知道你猴兒急,你放心,我馬上把我新來的姐妹介紹給這位長官,一定包他滿意!”
李漢年隨即轉過身,誇張地對早已經垂涎三尺、目瞪口呆的趙國文擺了擺手:“國文兄,小弟去隔壁……那個了,你自便啊!別客氣!一切都由小弟買單。”
趙國文早就魂不守舍,他不耐煩地揮手,點點頭:“處座,你放心!”兩隻眼睛卻已經死死地盯著麵前飄然而至的美豔如花的舞女小姐了。
跨出包房的門後,李漢年艱難地解開了牢牢箍筋著脖子的紐扣,長長地出了口氣。隨即他摸出了一包煙,熟練地挑出一根,叼在嘴上,然後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把煙點著了,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讓自己緊張的心緒能夠暫時放鬆下來。
李漢年知道自己現在什麼事都做不了,沒有那本密碼本,就沒有辦法知道自己褲兜裏的這份電報底稿的內容。憑直覺,李漢年感覺到了這份電報的重要性,他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地知道它的內容!
一個多小時對於李漢年來講,似乎變得很漫長,他焦急地在原地踱著方步。百樂門舞廳的三樓,樓門口有保鏢,一般來說除了熟悉的重要貴賓,別人上不來,而樓下音樂陣陣,每天來趕場子跳舞的人不少。所以此刻的李漢年倒不必擔心自己的行動會被別人察覺。
門“吱嘎”一聲打開了,衛露出現在門口,她機警地左右看了看,迅速把一個小紙包遞給了候在門邊的李漢年,門又立刻關上了。李漢年接過紙包,快步走進了隔壁空著的包房,他知道現在對他來說,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密碼本,李漢年很快就譯出了電報的內容,雖然說電報內容不長,但是對於李漢年來說,卻不亞於是一個晴天霹靂。
蜂鳥是誰?
蜂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在蘇區隱藏了多久?他的身份是什麼?
從情報內容來看,蜂鳥肯定潛伏得很深,因為蘇區來采購藥品的特使的行程和日期為了安全起見,除了中央二局的人以外不會被別人知道,而眼前這份電報的內容,分明就是告訴自己,蜂鳥知道得太多了!而他已經打入了上級心髒部門!
李漢年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看了看懷表,已經快要下午兩點了,離周五接頭時間還有短短的一天半的時間,不行,必須得趕快把這份情報送出去。可是,衛露是和自己單線聯係的,為了安全起見,華東情報處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她的存在。送情報隻能靠自己。他皺緊眉頭向窗外看了一眼,天空變得有些陰沉,一場大雨看來是免不了了,李漢年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打火機,把薄薄的電報底稿焚毀,紙灰混合在裝滿紅酒的酒杯中一飲而盡。然後開門出了包房,來到隔壁包房門口,他先定了定神,這才語氣輕鬆地伸手拍門:“國文兄,方便進來嗎?”屋內頓時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李漢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神情。
趁趙國文還沒有緩過神來,李漢年把紙包悄悄塞給了衛露,就像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衛露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密碼本又輕輕放回了床邊搭著的那件大外套的裏層口袋中,而此刻趙國文卻依舊沉浸在溫柔鄉裏不可自拔,他粘糊糊地摟著身邊的舞女,嘴裏嘟嘟囔囔著什麼。機敏的衛露則一邊老練地和他應付著,一邊抽空子用眼神告訴李漢年,一切順利。見此情景,李漢年的心裏總算是暗暗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回到站裏後,李漢年和趙國文告別,然後直接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路過後勤股辦公室時,他特意朝裏麵看了一眼,現在是下午三點不到,不出意外的話,後勤股的人應該都在倉庫點貨。果然,視線掃過之處,裏麵空無一人。李漢年停住了腳步,左右看了看,隨即閃身走進了後勤股的辦公室。